第八章 柳歌很快联系好了专家,北京阜外医院答应两周内安排接收病人。这期间陈清 需要做一些辅助性治疗。医生叮嘱从今以后就安心养病,绝对不能再做超强度的工 作,包括脑力劳动,尤其这几天要静下心来,恢复体力,以备长途颠簸,迎接手术。 可是他平静不下来,摊到谁身上都一样,他安慰妻子和老母亲,说:“我想开了, 人生就是这么回事儿,做完手术就安度余年,啥也不想了。”嘴里这么说,心里却 别扭。一想到病就眼前发黑,噩梦连连。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想想案件,一钻进案 件里,啥都忘了。 郭局长、牛干、马奔来看陈清,超常规地带来十万元现金,这是局领导班子研 究决定的,在全局开了先例,显示了对陈清的重视和关爱。 陈清眼睛湿润了,说:“我的手术要成功,病好后还回刑警队。” 郭局长说:“现在的医学很发达,手术定能成功。我们期望你早日康复,刑警 队少不了你啊。” 陈清受了鼓舞,就问“01.19 ”进展情况。 郭局长把他的话打住,说:“你现在的任务是静心养病,案子的事不要再管。 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后案子多着呢,等你病好了再说。” 陈清说:“你们要想让我静下心来,就让我想案子,不想案子我就想死。” 这话大伙能理解。 郭局长说:“这样吧,案子进展情况随时向你报告,但不许你离开病房一步。” 陈清说:“请局长放心,你就是让我走,我也走不了,老婆看我看得比犯人还 紧。” 郭局长先告辞了,留下两个侦查员汇报“01.19 ”的情况。伍娟的母亲已经辨 认了尸体,只看一眼就认定这人不是伍娟,DNA 的结果也证实了死者不是伍娟。 “这么说,我们的思路错了。” “不,我们又得到一条线索,这条线索也与柳歌有关。” “什么线索?” “又一个女人失踪了,这个女人是‘夜来香’。” “噢,‘夜来香’。”陈清说,“给我一支烟,我的烟让你嫂子收走了。” 牛干把门锁上,给陈清点了一支烟。 袅娜的烟雾里,飘出“夜来香”芬芳的倩影,这是一个被柳歌捧红的女模,富 有传奇色彩的高级交际花。据说她的身体在半夜里能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她现在 的身份是海天夜总会的午夜公主,其实所做的就是午夜时刻在舞台扭上几分钟,以 满足追逐者的好奇心。由于炒作的需要,她被包装得很神秘,除了在虚无缥缈的舞 台上出现,很少与公众正面交流和接触。为了吊大家的胃口,她经常故弄玄虚,神 秘地消失,然后突然出现在某公司的大型庆典和高级宴会上,不断制造轰动效应。 “她是什么时间失踪的,是谁报的案?” “一周前,1 月19日深夜12时以后。报案人是海天夜总会的贾老板。据贾老板 说,19日下午4 时,‘夜来香’应邀出席一个开业庆典,本来约好庆典结束后去车 接她,意外的是庆典结束后她就不见了,手机也关机。开始以为她被柳歌接走了, 就没有再联系。后来贾老板看到了公安局的认尸启事,担心‘夜来香’出事,绕着 弯儿询问柳歌,柳歌说他没见到‘夜来香’,贾老板急了,就报了案。” “贾老板为什么怀疑‘夜来香’是被柳歌接走的?” “贾老板说外界并不知情,实际上柳歌才是海天夜总会的真正股东。‘夜来香 ’是他一手捧红的,与柳歌的关系非同一般,经常与柳歌外出幽会,一次外出十天 半月是常有的事儿。” “‘夜来香’是哪儿人?还与哪些人有来往?” “‘夜来香’生于黑龙江一个偏僻的山村,家中有父母兄弟,她是考大学来到 本地的。大二时就被柳歌捧红,大学刚毕业就进入了海天夜总会,与外界的人联系 不多,也很少回老家。” “你们怀疑柳歌,有什么依据?” “我们查阅了‘夜来香’的通话记录,1 月19日之前与柳歌通话频繁,仅1 月 19日就与柳歌通话11次,当晚11时以后,手机中断,杳无音信。” “别的先不说,先确定尸体是不是‘夜来香’,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 “我们已经知道‘夜来香’的住处,她在海天夜总会有一套大包房,此外,她 在生态山庄还有一套别墅。这套别墅是她与柳歌幽会的地方。海天夜总会的大包我 们已经看过,房间每天有人打扫,床罩被子已经更换,连一根毛发也没找到。至于 别墅,考虑到她与柳歌的特殊关系,没敢轻举妄动。” 陈清说:“一定要搜查别墅,采取秘密搜查,我和你们一起去。” 牛干和马奔说:“这能行吗,医生不是让你静心休养吗?” 陈清说:“没事儿,没有那么严重。几十公里的路,来回两个小时,不耽误明 天医生查房。” 两个侦查员有些犹豫,陈清已经出了房门,说:“快走,正巧你嫂子洗澡去了, 等她回来,我就走不成了。” 陈清带着两位侦查员赶到生态山庄时已近六点,夜色很浓了。三人趁着夜色, 使用特殊技术进入了别墅。别墅内装饰豪华,胜似皇宫。客厅气派,摆满鲜花,异 香扑鼻,鱼缸精美,游鱼穿梭,五光十色,如梦如幻。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 “夜来香”的大幅照片,体态优雅,神情暧昧,天生尤物,别有韵味。沙发旁摆放 一套高级组合音响,茶几上摆放有金质的烟缸,深色壁橱里摆满了各式洋酒,流光 溢彩,金碧辉煌。如果要解释“金屋藏娇”这个词,眼下就是最完美的版本。可以 想象柳歌那副得意的神情,他嘴叼雪茄,手端洋酒,怀拥美女,音乐绕梁,人间享 乐,莫过如此。 马奔感叹道:“男人能活成这样,才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牛干恨恨地骂道:“他奶奶的,柳歌枪毙一百回也不冤枉。” 陈清说:“发牢骚有啥用,干活吧。” 他们查遍了别墅所有的房间,各个房间的精美摆设不必细述,仅“夜来香”卧 室里的外国香水就塞满了三个橱柜,这个可以解释她身体带有异香的原因。除此之 外,他们在“夜来香”的床上找到几根头发和阴毛,这些足够了。 三个人目睹奇景,感慨良多,愤愤难平,退出别墅。 陈清情绪激动,加之奔波劳累,胸口又疼起来,赶紧吞了一把速效救心丸,吓 得牛干和马奔头冒冷汗,火速把他送回了医院。 陈清进了病房就见气氛不对,张芬、医生和董芳都在病房里。 张芬见陈清回来,叫了一声我的命好苦啊,又抹起眼泪来。 董芳说:“你住在我的科室,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事儿,我要负责任的。” 陈清笑笑说:“没那么严重,我感觉没什么,我的确有急事要办啊。” 医生说:“我实话告诉你,你这种病说致命就是几分钟的事儿,有时候抢救都 来不及。” 陈清听医生这么一说,心头又沉重下来,闷头坐下来,习惯地掏出一支烟叼在 嘴上,一手摸出打火机,却哆嗦着打不着火。 张芬把他嘴上的香烟夺掉揉碎扔进垃圾筒,又哭又抹地唠叨起来。 董芳要张芬少说两句,再次叮咛陈清:“不要乱跑,实在有急事要办,一定先 给我打个招呼。” 医生和董芳出了门,医生叮嘱董芳说:“这人是个工作狂,你得盯紧点儿,千 万不要出意外。” 陈清被张芬哭得心烦意乱,半天才平静下来。思路又转到了柳歌身上,他忽然 对柳歌的生活感起了兴趣,这家伙如何应对如此众多的女人呢?他与“夜来香”到 底什么关系?又把她怎么啦? 陈清决定另辟蹊径,旁敲侧击,投石问路,好好与柳歌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