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韦露一下车就给沈阳的一个同行打电话。电话响了,对方说:“我正在一个洗 头城的杀人案现场。”韦露他们先找个地方住下,过了一会儿,沈阳警方的人也到 了。韦露跟他们介绍了情况,其中一名刑警突然看着她手里的照片说:“这个人很 面熟。”韦露兴奋地抬起头,那刑警说:“没错儿,就是他!我的线人曾悄悄告诉 我,这个人到东北来了。我上网查过,刚要着手抓他。”那名刑警再次沉思一下, 说:“咱们再去一趟洗浴中心。” 不一会儿,他们就找到那个小姐。那小姐看见照片,浑身一哆嗦,说:“就是 他!” 根据小姐的描述,韦露分析,黑子现在很可能已经离开沈阳。这还说明,已经 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看来,郭敬文的黑手是够长,居然伸到警察内部来。 韦露她们找到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原来是个瘸子。瘸子刚刚出狱不久,开了 一家摩托车修理店,干起正经事。黑子的确给他打过电话,因为两个人在多年前曾 是黑道上的朋友。但那人说,黑子一天也没在他家呆。他来沈阳的时候,倒是来店 里一趟,一看店里人员复杂,不是躲藏之处,就走了。 就这样,黑子在沈阳再次离开了警方的视线。 那天晚上,黑子在杀死那人之后,一直暗自猜测,是谁想要我的命呢?难道郭 敬文神通广大到和沈阳黑道也有牵扯?按说,他的人现在正在路上,不可能是他! 可是,他毕竟也想要我的命!现在我能去哪里呢?黑子知道警方有个网上追逃,是 全国联网,跑到哪里都不安全。突然,黑子脑子一转,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 安全的。远山警方不是在找我吗?他们既然以为我在沈阳,那么我就杀回远山去。 而且,我还要让郭敬文知道,想杀死我,没那么容易!我替他做了那么多的事,这 时候翻脸不认兄弟啦?那好,看看咱俩谁死在谁手里! 于是,黑子乘坐一辆出租车到了沈阳城外一僻静处,把出租车司机杀掉,驾着 出租车向远山方向驶去。 医院里,黎建军见陶昕柔的伤情并不严重,守着很多人的面,也不好再责备她 什么,就跟陶昕跃说:“你在这里好好看着你姐,我回家做些稀饭,炖只鸡来!” 陶昕柔看着他笑:“哟,建军,多亏我受伤啊!要不,什么时候能享受这种待遇?” 黎建军瞪她一眼:“还说呢,都多大年龄啦,还当拼命三郎!” 陶昕柔柔情蜜意地一笑。 聂小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猛地一紧。 陶昕柔说:“小艺,你也回去吧!办公室里得有个人守着。” 聂小艺就站起来,跟着黎建军出了医院。聂小艺一直默默无语。黎建军也不知 说什么好。俩人上了出租车,聂小艺突然说:“建军,那晚上是不是给你添麻烦啦?” “没有。”黎建军尴尬一笑。“其实,陶姐是个好人,你们俩应该会过得很幸福。” 聂小艺看着窗外,幽幽地说。黎建军叹了口气。 聂小艺回到心理咨询中心,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她明确地感到,由于自己的 闯入,已经把黎建军的生活打乱,而且给陶昕柔造成了伤害。通过这阵子的接触,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伤害那个女人。伤害了她,自己会后悔。何况,还有陶昕跃这 个男人呢?他现在越来越咄咄逼人。 “我必须得离开!”她想,趁自己还没有滑到深渊。 她在想,该怎么跟陶昕柔说这件事。 黎建军先去菜市场,买了一只鸡。回到家,一边忙活,一边心潮起伏。聂小艺 忧郁的脸,一次次出现在眼前。对他来说,平淡无奇的生活,的确由于聂小艺的出 现而被打乱。尤其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让他一想起来,内心就泛起浪花。聂小艺浑 身散发出的那股气息,让黎建军在内心里也无法阻挡。对他来说,聂小艺绝对是个 诱惑。这个诱惑,建立在他跟陶昕柔逐渐丧失激情的婚姻上。 黎建军提着罐子走进医院大门时,脑子里还在琢摸这些。 一进病房,先是看到了一个扎眼的花篮。再一看,原来是方子路。黎建军的心 突然莫名其妙一酸,虽说对方子路还是微笑着,但是内心却无法平静。尤其是看到 方子路对陶昕柔投出的那种关切的眼神。他突然想:“他们俩怎么会那么巧就遇上 了?是不是陶昕柔早就认识这个人?”他端详着方子路,只见他说话举止,处处显 示着军人气质。也难怪,人家是武警部队转业到地方的。自己和他一比,正所谓是 文人武将。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武将却可以纵横江湖。人家把郭敬文的保镖都打个 落花流水。黎建军沿着这个思路一想,心里那股醋劲就越来越浓烈。方子路起身告 辞,临走时说:“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他和陶昕柔都没注意,黎建军皱了皱眉头。 陶昕跃和黎建军分别给庄素珍和陶昕柔盛上饭,喂她们吃过。然后,黎建军跟 陶昕跃说:“你去吃饭吧!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啦!”陶昕跃惦记着聂小艺,就离 开医院。他直接回到心理咨询中心,却发现那里已经关门。于是,陶昕跃拨打聂小 艺的电话。 聂小艺此时躺在床上,连灯也没开。她已经决定不再回去了。陶昕跃的电话打 进来,她一看号码,就决定不接,于是躺在黑暗中,任那手机响个不停。陶昕跃打 过几次,没人接,便不再打。聂小艺想一会儿,突然起了身,收拾行李,要离开这 座城市。她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简直是荒唐滑稽。她根本不喜欢什么女子维权,那 事情离她太遥远。她只希望能走近黎建军,如果陶昕柔是个泼妇,或者是个素质很 低下的女人,她会觉得心安理得。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相比之下,黎建军却性 格内向,懦弱一些。自己再掺和下去,那注定是悲剧。 所以,必须离开这座城市,暂时躲避。 聂小艺提着行李走在大街上时,还没确定要去哪里。她把旅行箱放在路边,坐 上去。好几辆出租车经过,都鸣笛示意她。可她都摆摆手。聂小艺第一次感觉这样 茫然无助。 聂小艺就在路灯下抱着头哭起来。 有个念头却越来越明显——走之前,我得跟他道个别。 她拿出手机,知道他在医院,接电话会很不方便,犹豫着把电话握在手里。此 时,黎建军站在医院病房外的草坪上,正在抽烟。陶昕柔和庄素珍都睡着了。电话 响起来时,黎建军似乎被吓了一跳。一看是聂小艺,黎建军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 接起来。聂小艺半天未语,突然问:“陶姐怎么样?” “已经睡下,没事!” “那你说话方便吗?” “我在外面。”黎建军的心怦怦直跳。 “我,我要走啦!”聂小艺说,“这座城市已经不属于我。” “你去哪里?”黎建军着急地问。 “我不知道,随便哪里都行。我会给陶姐打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在路上,在离开远山的路上。”聂小艺说完就扣掉电话,然后,坐在路边, 放声大哭。黎建军脑子里出现暂时空白,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也爱上了聂小 艺。他先给陶昕跃打个电话,说他临时有点事情,要陶昕跃赶到医院,先照看一会。 然后,他拨打聂小艺的电话。他知道聂小艺现在还没上车,刚才他听得出来,聂小 艺在路边上。聂小艺接起电话,哭着说:“建军,我爱你!但是我必须得离开你!” “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