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傍晚的时候,他们找到了范云鹏。范云鹏是郑尔陆生前最好的朋友,现在官至 中校,因为河南匪患,故驻兵商丘。文若秀把郑尔陆留给她的玉虎递给守卫,让他 传给范云鹏。不一时就见范云鹏急急忙忙地迎出来,看见文若秀,纳头便拜:“不 知大嫂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文若秀赶紧扶他起来,“千万请起,折杀我了。”文若秀又介绍秦栓:“这是 我的保镖。姓秦,叫秦栓。” 范云鹏点头表示敬意,两人又握了手。范云鹏说:“那咱们到里边小叙。” 进了会客厅,范云鹏请文若秀上坐,文若秀不肯,最后还是范云鹏坐了上首。 寒暄一番之后,文若秀说:“云鹏,我来找你可不是闲坐着让你请我吃饭的,我想 让你帮我铲掉金钱豹。” 范云鹏说:“范某就是肝脑涂地也难报尔陆兄的救命之恩。嫂嫂找到我范某人, 我决不会畏难推托。金钱豹上次杀了我三百号弟兄,这个仇我也会一并报了。不过, 要剿灭金钱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首先,得先往上报告,上边决定要剿,拨下一笔 款子,放下一批军火,这样才能动得了。没钱没军火,打肉搏战是不可能动金钱豹 一根汗毛的。要不,就是民怨太大,上边不惜一切代价要剿,那就是最好的。那样 的话,不管他金钱豹跑到哪里,他都是死路一条。当然这些你比我明白,尔陆兄当 年剿匪的时候大多计划还都是你俩合计的。你知道,现在金钱豹行动很诡秘,我们 在明他们在暗,我们一有动静,他们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我不是不想铲除他,而是 能力有限。不过今天晚上我就叫军秘起草一个报告打上去,看看上边的动静。只要 有一线希望,他金钱豹就必死无疑!” 文若秀说:“你说的我全都知道,我有一个办法,不要你太为难,上边发不发 钱都不要紧,军火也用不了多少,就让他自己送上门来。” 范云鹏一喜:“愿闻其详。” 文若秀停了停,问:“尊夫人回来了没有?” 范云鹏叹了一口气:“自从上次我被诬串通土匪,差点丢掉性命,那个女人就 跟我一个部下跑了,所以我也不想再娶了。现在我就像一个看破红尘的和尚,对这 些男男女女的事早就淡忘了。哎,那次要不是你跟尔陆兄帮我洗脱,我的骨头恐怕 都找不着了,哈哈哈。”范云鹏爽朗地笑着。 文若秀也笑了笑:“这样虽是苦了你,可是对于我们剿灭金钱豹却有利。” 范云鹏问:“此话怎讲?” 文若秀说:“那样我们俩结婚就不会有人吃醋了。” 范云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俩结婚?那不让人笑掉大 牙?我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文若秀轻松地说:“这就是我的计划。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算什么?我都不介 意你还计较什么?再说,又不是真的。我只是想让金钱豹知道我文若秀又嫁人了, 那样我们的计划才能实施。” 秦栓在一旁听得一惊一乍的,最后也总算听出些门道来了。 对于文若秀的这种做派,范云鹏并没有太多的惊诧,郑尔陆在世时的一些做派 就非同寻常,在当时被戏称为鬼派剿匪军的就体现了她的大部分智慧。唯一让人们 感到遗憾的就是郑尔陆的豪饮,喝起酒来没有节制,金钱豹也正是抓住了他的这个 弱点才得以买通了一个军士,趁他大醉时放倒了守卫,割下了他的头颅,闹得三军 震动。蒋介石亲批文件,坚决要铲平金钱豹一伙,后来又因为日本人处处生事,金 钱豹又特别狡猾,于是就不了了之了。范云鹏深知金钱豹的厉害,也知道文若秀的 本事,可是文若秀被卖的事他也略有耳闻。时隔一年有余,今天文若秀突然找上自 己要除掉金钱豹,从一般角度上看来也不是一件坏事,如果真能借此机会除掉金钱 豹,那么他既可以从此洗清以前被诬的通匪之名,而且还能借此大造声威。不过唯 一有些让他不舒服的就是文若秀要跟他结婚的事,这种做法的确有些太离谱了。如 果剿匪成功了倒好,若不能成功,这通嫂的臭名何时才洗得清白?他思索了一下, 说:“听起来倒不失为一条好的计划,可是万一金钱豹他不上当呢?” “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我不是考虑一天两天了,所有的可能我也都想过了, 只要你不害怕,金钱豹这次绝对逃不掉。” 范云鹏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光亮多了,说:“那就委屈嫂嫂了。” 文若秀一笑:“哪里谈什么委屈,我这条命早就该丢的,多活一天都是托金钱 豹的福,只要你别嫌我这个女人烦就行了。”文若秀说话的时候眉眼之间表现出的 那种刚毅中透出的妩媚让范云鹏忽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骚动,怪不得郑尔陆自从得 了她就把别的女人统统忘到脑后了,这样的女人要是哪个男人不喜欢那他才是有毛 病呢。他岔开话题:“别光说话了,小弟略备薄酒,今天咱们好好喝上两杯。” 饭席上,文若秀和范云鹏又提些旧事,或开怀大笑或蹙眉叹息。饭后,范云鹏 问秦栓:“秦兄弟学的是哪家拳技,能否赐教一二?” 秦栓看了看文若秀,文若秀接过来说:“他呀,拳脚倒是没怎么练过,只是学 些飞刀的手法,只能防防身用,要是来真的,还是枪炮有用。”文若秀想起那天秦 栓杀蛇,胡乱地替秦栓找了一门功夫。 范云鹏倒是对飞刀很感兴趣:“飞刀?我以前只听说过有人用这种功夫取人性 命,百发百中,今天真的碰上了。不知秦兄弟愿不愿意让在下一饱眼福?” 秦栓又看了看文若秀。文若秀对秦栓说:“既然范将军不嫌咱们粗陋,那你就 为范将军表演表演吧。” 秦栓闭着眼想了想,说:“好吧。”他从怀里掏出匕首,往上一扔,那匕首再 落下来的时候,刀尖上已插着一只老鼠。 范云鹏惊讶地鼓掌道:“好身手!”他对这位一只耳朵的秦栓徒增了许多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