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提炼厂的设备安装就位后,进入了调试阶段。 根据刘乡长的建议,王娜决定在铁桥乡招五十个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男女青年 进行技术培训,以作为新提炼厂未来的技术工人。贺兰初中毕业了,她成绩很好。 巴国强希望她继续读高中,将来争取升大学,可她坚决不读了,说反正读再多的书 还是工作,不如早点工作,好好向王阿姨学技术就行了。其实她是不好意思再继续 接受巴国强的资助,她觉得自己已十七岁,应该自食其力了,她要报名参加培训班。 巴国强无奈,只好同意了。 培训班开学那天,刘乡长来讲了话。他鼓励大家好好学习技术,争取做一个合 格的技术工人,为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出力。巴国强非常感谢刘乡长对提炼厂的支 持,他们你来我往,无话不谈,成了忘年之交的好朋友。 今年天气热得早,刚入四月,刘乡长人工种植的那几坡青蒿就长得郁郁葱葱的 了。这天下午,他组织乡民在自家的青蒿地开现场会,介绍人工种植青蒿的经验。 正当他在坡地上津津有味地给大家讲解的时候,县长不知怎么知道了消息,带着七 八个邻乡的乡长匆匆赶来了。一到现场,县长就半开玩笑地说:“刘乡长,你们铁 桥乡富起来了。就把穷兄弟们给忘了么?”那几个乡长也附和着说:“大家富,才 是富呀。对不对?”刘乡长尴尬地说:“县长,欢迎你来作指示。”县长说:“我 今天可不是来给你作指示,而是带着这几个父母官来听你作人工种植青蒿的‘指示 ’呢!”刘乡长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们也才开始,还不知道……”县长说:“别 说那么多谦虚话了,就照你刚才讲的继续给大家伙讲吧。” 巴国强和王娜知道县长来到这里的消息后,也匆匆赶到刘乡长的青蒿种植地, 邀请县长和几个邻乡的乡长晚上共进晚餐。县长说:“好啊。我们早就想喝巴总的 庆功酒了呢!” 当晚,巴国强在刘家饭馆订了两桌酒席。席间,巴国强举杯感谢县长对提炼厂 的支持,并说:“根据设计能力,今年提炼厂可消耗鲜蒿十万余吨,干蒿三万余吨。” 有如此之大的市场,几个乡长高兴得不得了。 新厂房的设备调试完毕后,青蒿采收季节也到了。山民们或挑或背,将一捆捆 的鲜蒿源源运到了厂里。贺兰担任了母亲曾经担任过的收蒿员的工作。贺道凡叮嘱 她说:“切莫像你妈那样,做些丢人现眼的事来哟!”贺兰挺不高兴地说:“这还 要你说吗?” 经过严格的检查、调试,新工间已具备了开工条件。这天,巴国强在新厂房举 行了开工典礼,宣布提炼厂正式开工投产。他的话刚落音,七十多岁的王家贵喜盈 盈地牵着一只山羊赶来了。老头儿唠叨着说:“国强,修厂房时,我叫我幺儿杀了 只公鸡祭山,所以厂房修得顺当。今天开工,我送只山羊给你杀了祭财神,保佑你 开工吉利发大财。”巴国强说:“好的,王叔。托你老人家的福,你就亲自杀羊放 血吧。”王家贵听后高兴不已。几个小伙子嘻嘻哈哈地把那只山羊按在地下。王家 贵操着尖刀,向山羊的咽喉猛地刺去,刀尖在喉部微微搅动后,又猛地抽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突地喷射出来,溅得王家贵满脸都是。众人哈哈大笑着说:“见红有喜。 吉利,吉利!” 巴国强和王娜再次做了分工,他负责经营管理,王娜负责技术。尽管巴国强从 没有从事过工业企业的经营管理,但他有多年的商业经营经验,由此及彼,没多久 就进入了“角色”。 巴国强被新领域的工作吸引住了,他从早到晚都在厂里忙碌着。当第一批青蒿 素生产出来时,他累得病倒了。他觉得头昏目眩,浑身无力。医生诊断后认为是劳 累所致,开了药后,叫他好好休息。 王娜忙完了厂里的工作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亲自给他做可口的饭菜,叮 嘱他按时吃药。王娜的体贴,让巴国强回忆起当年他们恋爱时的点点滴滴,心中产 生了一种莫名的躁动。 新厂房新设备,加之科学严格的管理,生产出的青蒿素质量很好,几个中药制 剂厂争先和提炼厂签了订货合同。巴国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 中去了。 为了保证能及时购到货,有个药厂给提炼厂预支了八十万元的定金。巴国强和 王娜商量后,决定从中拨出三十万元来为乡政府修一栋像模像样的办公大楼。消息 传到乡政府,公务员们高兴得欢呼起来。 巴国强和王娜的合作非常默契,青蒿素源源不断地产出,销售收入源源不断地 进到账户上。这天,巴国强听了财务负责人的汇报后,心里乐滋滋的。就在这时, 陈新到铁桥来了。他是来向巴国强报“忧”的。原来,山城的几个服装连锁店因浙 江“暖人心”服装超市的冲击,亏损十分严重。惨淡经营几个月后,都奄奄一息了。 “巴哥,下一步该怎么办?”陈新忧心忡忡地问。 巴国强沉默良久,终于下了决心,他对陈新说:“事到如今,只有破釜沉舟了。 除‘知青山庄’继续经营外,在山城的服装店全部关门拍卖,将资金集中起来进一 步扩大铁桥青蒿素提炼厂的规模,走另一条路吧。” 陈新答道:“好的,我就着手去办!” 巴国强叮嘱道:“员工们要妥善安置,工作五年以上有一定管理能力的,可按 双向选择的原则视情况安排到提炼厂来当管理人员。”陈新答应一声办理去了。 巴国强要在铁桥大干一场的决策让刘乡长振奋不已,为配合“行动”,他策划 着以铁桥为中心,修几条通往邻近几个人工种植青蒿的乡间简易公路,使他们种植 的青蒿今后都能用汽车运来。巴国强得知他的这一想法后,对他的战略眼光十分钦 佩,向他表态说:“修公路的费用,提炼厂将负责解决一半。”刘乡长说:“好!” 青蒿采割的旺季逐渐过去了,巴国强分开身来和刘乡长筹划兴修公路的事。可 就在这时,上级的一纸调令下来了,要调刘乡长到县里任分管经济工作的副县长。 刘乡长对此感到十分突然,他对上级领导说:“铁桥的经济工作才上路,很多事要 办,能不能让我把修公路的事办完再说呢?”上级领导没有同意,说:“你当了副 县长,一样可以修公路嘛。”刘乡长只好表示服从组织决定。 最后一批鲜蒿用完后,提炼设备要进行一番检修、调试,以适应干蒿提炼的生 产需要。 财务部门核算了前一阶段的经营业绩。通过将近五个月的运营,除去所有成本、 税金外,净盈利九十六万元。按照巴国强和王娜最初的协议,巴国强分五十七万多 元,王娜分三十八万多元。财务负责人把这一结果告诉他们后,巴国强却说:“为 什么我要多分二十来万呢?二一添作五,各分四十八万算了。”可王娜不同意说: “最初不是有四六分成的约定么?就按约定办。”可巴国强却说:“娜娜,现在是 知识经济时代,要体现知识的价值。如果没有你的技术投入,提炼厂肯定不会取得 成功的。”王娜却说:“没有资金投入,什么都办不了。当初我不是为投资问题弄 得焦头烂额么?”坚持要按四六分成。 两人争执得难分难解时,刘乡长来了,他是来辞行的。因为明天是他到副县长 岗位报到的最后期限了,得知两人正为分红而争执后,略略沉思,说:“巴总,王 厂长,我是小辈,明天我就走了。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快两年了,不知该不该讲?” 巴国强说:“你是父母官,有什么话就吩咐吧。” 刘乡长顿了顿,改变了对他们的称呼,说:“巴叔、王姨,三十多年前,因我 父亲的荒唐拆散了你们。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水到渠成,该是圆你们青春时期的 梦的时候了。”两人闻言不由一怔,相互久久地凝视着,终于双双微笑着点了点头。 刘乡长由衷地笑了,说:“既然如此,那还谈什么利润分成呢?集中起来扩大 再生产多好啊!”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