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凉的月色映照着普陀山幽林古刹。突然,从寺庙高高的红墙上,跳下一位身 材剽悍、剑眉虎目的青年。他背负褡裢,赤着一双大脚,幽灵似的朝绝巅奔去,飞 身攀上了鬼愁崖。 鬼愁崖,阴森可怖,嘶嘶风声和哗哗涛声,伴随着间或传来的夜猫子的凄厉鸣 叫,令人毛骨悚然。登崖青年沉思良久,蓦地转身抱拳,大声说:“师父,张三拜 别了!”趴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一个鹞子翻身,扎下了百丈危崖。 悬崖下,一只小舢板在巨浪中颠簸。张三秋叶般飘落而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 舢板上。脚跟还没站稳,浪花中突然响起一声唿哨,七八只小船骤然从四周包抄过 来,“刺”地一声,一个身扎鱼皮水靠的黑脸汉子,从水里翻上舢板,手指张三冷 笑道:“大胆叛逆,有我入地鼠毛二在此,你休想走脱,弟兄们,给我拿下!” 张三急忙分辩:“师兄,您听我说……” “住口,拿下!”毛二不容置辩,恶狠狠地扑了过来,众人也呼啦一声拥上前 来。张三敏捷地跳到舢板另一头,却被钻在水里的师弟沈泮跃上拦腰抱住。张三一 个前滚翻,连同沈泮一道滚下水去。 “快,别让他溜了!”毛二吩咐众兄弟,自己“扑通”一声跳下海去。张三挣 脱了沈泮,猛然跃起,腾空几个翻滚,轻轻落到船头,急急向远方划去。不料,毛 二踏水追了上来,把船帮一掀,小船翻了个底朝天,张三大脚一踮,踩着波浪,登 上另一只小船。毛二再次率领众人包抄上来,紧缠不放。 张三万分无奈,只得施展飞燕凌空的提纵术,从这只船飞到那只船,始终不让 兄弟们挨身。双方正僵持不下,远处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张三和众人闻声抬头,见师父泼酒道人站在崖头,一齐跪下高叫:“师父!” 这泼酒道人年约六旬,神清目朗如仙客,鹤发童颜似寿翁。只见他轻轻跃下崖 来,落在船上,紧皱双眉道:“出了什么事?起来说话!” 众人纷纷起立,毛二指着张三说:“启禀师父,张三违抗师命,不听劝阻,私 自出海。” 泼酒道人脸色陡变,双目如电,愤然瞪视张三。 张三连忙解释:“师父,湖匪乌贼鱼投靠清兵,用金银买得官职,助纣为虐, 鱼肉百姓。他与我有杀母之仇,劫宝之恨。闻听我父已越狱夺回九珠蟠龙剑,联络 义士,待机起兵抗清。徒儿下山为的是反清复明,替母报仇。师父,您就成全了徒 儿吧!”张三双膝跪地,苦苦哀求。 “不行!”毛二粗暴地对师父嚷道,“这个口子不能开,你也走,他也走,咱 们这寨子不就散盘了吗?国有国法,山有山规,请师父严惩。” 泼酒道人沉思有顷,方缓缓地说道:“张三做得对,咱堂堂七尺男儿,蜗居海 岛一隅,既不能济世,也不能安民。张三意欲为民除害。本是好事,只是不该欺瞒 为师,私自出海,如今为师准你下山,望好自为之。” 张三连连叩头:“谢师父指教。”站起身来,便欲离去。 “且慢!为师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于你。” 张三听师父还有话吩咐,便停下脚步。泼酒道人亲切地对他说:“徒儿,练武 之人多半性格粗豪,只凭意气行事。为了尽量少做错事,必须要多读书。读书能使 人明理,可以化迟钝为敏慧,化暴躁为温雅。光有一身武艺,只是匹夫之勇。要有 学问,才能成大器。”说罢,递过一只小包袱:“拿着!这是为师最喜爱的三部兵 书:《孙子兵法》、《诸葛亮兵法将苑》、戚继光的《练兵记实》。乱世出英雄, 希望你好好用功,仔细研读,成就一番事业。” 张三接过满浸着恩师爱意的奇书,大叫一声:“多谢师父!”几颗晶莹的泪珠 滚下了这个刚强汉子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