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天到了。方原开着奔驰行驶在乡间公路上,路两旁的杨柳树抽出了新绿,引 水渠沿岸的农户忙着插秧,成双对的野鸭在水洼地时飞时落,一群大雁飞了回来, 在蓝天上书写着一字,继而又改写成人字。大书记看着这雁形字,无限感慨,好像 书写的是自己。自己是绥海县的第一人,正是自己这第一人,在改写着三十多万人 的生活啊。引水工程带来的巨大效益,城镇建设带来的欣欣向荣景象,无处不留着 自己的心血。这盎然的春意,撩拨蓿大书记的雄心壮志。这些业绩,多么需要小吴 这样的人才去书写呀!小吴啊,我有个想法,咱们县的宣传报道工作是个薄弱环节, 我想让你去宣传部当副部长,把这项工作抓起来,你啥意见?小吴说:赵书记,我 有些突然,说心里话我不愿意离开你,但既然领导信任,我就听你的。 小吴是学文学的,常有散文诗歌见于报刊。两办的笔杆子都服他。一次,几个 同事当着大书记的面议论他发表的作品。方原说:吴秘书那么有文才,咋不把咱们 修建的引水工程写到报纸上去呢。几个同事都连声附和。于是《为老百姓干实事的 县委书记》的报道发表在《人民日报》头版。这篇报道以翔实的数据、生动的事例, 将修建引水工程的艰辛历程以及竣工后给县财政给农户带来的巨大效益,展示得淋 漓尽致,文中将省市领导的重视和支持也捎带了几句。小吴这篇报道写了个皆大欢 喜。连老首长都特意给大书记打了电话。 这以后,小吴的通讯报道常常见诸省市的报端。 方原听到大书记让小吴去宣传部当副部长,就像一道闪电深深地复印在他的大 脑皮层,他都被这道耀眼的光线刺得六神无主了——他想到了菲菲的归宿。 晚上,方原送完大书记和小吴,就急忙驱车来到清原。他接到园园的电话,一 直像猴挠心似的,苦于无法脱身,后来园园告诉他孩子顺利降生了,他才乐颠颠地 放下心来。 方原见到儿子那一刻,就像站在颁奖台上捧回奥运冠军的情形一样,眼里含满 了泪水。也顾不上儿子正在酣睡,没完没了地亲了起来,亲完儿子又亲儿子的妈妈, 把一脸蜡黄的菲菲臊得满脸通红。 一旁的园园说:酸不酸啊,还有外人呢!没脸没皮……怄气转身走出了病房。 菲菲一脸幸福地抱怨:你看你,多没正形,我姐姐生气了吧?方原脱口而出: 她吃醋了。菲菲一戳他的额头:想得美,别白日做梦了。方原心中暗自得意,其实 他早已美梦成真了。 那是一个月前,菲菲让姐姐回绥海取小孩的衣被,她知道方原白天没工夫,就 让方原下班送园园。方原接电话时正在饭店,他听说园园在菲菲家,高兴得像中了 彩票。他告诉菲菲他正在省城,今晚赶不回去了,要不找个同事送她回去。菲菲说 那就不必了,让她住那吧,反正我没到预产期。 方原喝了一杯酒,推托有事就告辞了。 方原开了菲菲的屋门,看见园园坐在沙发上,也没搭话,趔趄着往卧室走去: 菲菲啊,我喝多了,多了……就躺在了床上,打起了呼噜。一会又嚷了起来:菲菲 啊,我渴,水。园园端来水,他一口干了,放下杯就拽住了园园的手:菲菲我想你 呀!说着就往怀里拉。园园满脸通红:干啥呀你呀!我不是菲菲,我是园园。看你 喝的熊样。 你不是园园,园园不喜欢我,园园不会来看我的。说着又闭上眼睛打了几声呼 噜。说起了梦话:园园,我喜欢你呀,我爱你呀,你为啥,为啥平时不跟我好,却 在梦里跟我说说笑笑呢?园园,我不要梦,我要真实的园园。你们这两朵姐妹花我 都爱,都爱呀。我可以把心掏出来。水,我渴呀,我的心渴呀。园园又端来了水, 方原一口干了,又趔趄着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一脸吃惊的样子看着园园:园园! 你真的是园园吗?园园,你别怪我,今儿个我是不要这张脸了,是刚是打由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住园园,去解她的衣裤。 园园开始还奋力抵抗,你干啥呀,我要喊人啦!园园虽是这么说,但是终究没 喊出声来,渐渐地也不再挣扎了。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方原,你真是我的冤家。 我看明白了,你是一半清醒一半醉,借着酒胆长了色胆,我早就明白你的心思,可 你是我妹妹的男人啊,我那么做能对起妹妹吗?传出去我这脸往哪搁呀! 方原说:她不会知道的,我告诉她我在省里呢!我爱菲菲,可我也爱你呀。他 匆忙褪去衣裤,把园园压在身下。园园无力地推了他几下说:就这一次…… 儿子四个来月后,方原把儿子抱回了家中。妻子见是个白白胖胖又挺出彩的小 男孩,乐得合不上嘴了。其实,他为了抱回儿子,早已做足了铺垫。 自从菲菲生了儿子,方原就让妻子的亲友帮着要孩子,他的条件是没毛病、不 记事的幼儿,男孩女孩无所谓,但必须他本人看好才行。这期间他和妻子说他看过 两个,都不可心。 孩子抱回后,由奶水改为婴儿奶粉。开始不服,后来渐渐地习惯了,像气吹的 一天天胖了起来。佳茹也欢天喜地地叫着儿子。 一天妻子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看,这孩子耳垂有点像你,又厚又大。方原走 过来看了看,又摸摸自己的耳垂说:有点像,耳垂大有福啊,我有福这孩子就有福, 到咱家不就掉到福堆了吗? 过了半年多,妻子又提起了这个话茬,你看看,这孩子脸型也越来越像你了, 咋这么巧呢?耳垂像,脸的轮廓也像。方原说:你啥意思?按你的说法这孩子是我 在外边搞出来的呗。妻子说:是不是你自己知道。你怀疑我,咱俩这么多年了你还 不了解我?我要是有外心早就和你离婚了,名正言顺和别人过日子生孩子,何必去 要孩子。方原顿了顿又说,你不是怀疑我吗?哪天咱俩抱孩子去做亲子鉴定。如果 这孩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那咱俩就到头了,马上离婚,两口子不信任这日子还有 什么过头!我找个能生育的,把这孩子送人,财产都给你。 妻子软了下来:没人跟你去鉴定,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倒急了。 方原口气也缓了下来:佳茹啊,你说啥我都可以忍受,唯独这事,我可以告诉 你,无论社会风气怎么变,我决不会出轨的。你对我们老方家是有恩的,我这辈子 也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事有凑巧,方原平息了妻子的猜疑,过了不几天菲菲就找他,哭天抹泪的,说 是想孩子,晚上净做噩梦,不是孩子摔了碰了,就是有病有灾了,非要看看孩子不 可。这个时候,方原怎能让她去看孩子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可是他又不忍心看 着菲菲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 几天后,方原趁着菲菲闲班告诉她有了办法。菲菲听完后高兴得拍手跳了起来, 不顾姐姐在场就亲了方原几口。方原看到园园一脸幽怨地瞥了一眼。 按照与菲菲的约定,这天晚上下班,方原买了熟食早早回到家。他一进屋看见 菲菲坐在沙发上,泪痕还没干呢。方原站在客厅,一脸惊诧的样子问妻子:你的同 事啊?菲菲没做声。佳茹说:她是孩子的妈妈,想孩子快发疯了,就打听到了咱们 家。 方原说:不可能啊!我战友说了,这孩子是私生子,父亲进了监牢,母亲在外 地,还保证永远不要孩子,怎么几个月就找上门了? 菲菲说对不起大哥,我不骗你们,自从孩子给了人,我晚上总不做好梦,不是 孩子这么了,就是那么了,好歹他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能不惦记吗?大哥 你放心,我跟大姐说了,我决不会把孩子要回去,我只是想孩子了过来看看,你们 寻思寻思,我才二十多岁,还有大半辈子呢,传出去我还怎么嫁人!说着已泣不成 声了。她着实触动了内心的伤痕。妻子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方原的态度缓和下来: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可怎么证明你说的是实话呢?说着 故意给妻子丢个眼色。 大哥,我也是咱们县人,头几年在县宾馆干过,那时我就认识你。你不是在小 车队吗?我没见过大姐,但我知道你的人品,就把孩子给了你们,这孩子我都伺候 了四个多月了,一直没遇着合适的,这期间也有人要领养,我心里不托底,都没给。 后来听说大哥要,我这才放心。我知道你们家条件好,又是一个县的,我还能打听 孩子的音信。我可以保证,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怎么会说出去呢?我还没笨到伤 完自己再伤孩子的地步。 方原说:你说实话,你只是想看看孩子吗?你要有别的打算就直说。大哥,你 别冤我呀,我不是来讹你们的,孩子他爸出事前给了我一笔钱,够我用了,我就是 想孩子,你们要能让我常来看看,我就感激不尽了。 方原说:母子连心这个理我们也懂,可你非亲非故的,总来也不是个事啊,时 间长了难免让人生疑,这样对谁都不好。菲菲说:那,那我就认大姐当干姐姐。说 着,搂过佳茹:我不配当你的妹妹吗?你别看我和人有了孩子,这也是无奈,我不 是坏女人!佳茹说:我信你,细情刚才你不说了吗?她转而对方原说,要不咱就收 下这个妹妹吧,这样,她到咱家看孩子,就能堵住别人的嘴了。方原说:我不是不 同意,咱可得有言在先,你得遵守诺言,不能跟任何人说这孩子是你的,等你结了 婚,我就让孩子认你干妈,你也没白养他一回。菲菲马上伏地磕了三个头:谢谢姐 姐姐夫,我以后在县城也有亲戚了,还有这个小外甥,说着要抱过孩子,孩子却张 开小手扑向了佳茹。方原说:好了,孩子你也见了,姐姐也认了,今晚就在这儿吃 吧,幸亏大县长找大书记有事,不然说不定我赶不回来呢!菲菲起身推辞,佳茹拽 着不放,让她帮着动手做饭。菲菲见好就收了。 饭后,方原背后告诉妻子给菲菲拿两千块钱,菲菲说啥也不肯收。佳茹对菲菲 更加看重了。走时,一直拉着手把她送到楼下,嘱咐她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