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乌霞是供销宾馆的经理。老章去中院前,把我从县文化馆调进法院,我就常去 她的酒店吃饭,彼此混得很熟,但她一次也没求过我。 她第一次求我,是我到法院第三年的四月末。那天一大早,她到法院找我,见 面就说:“我可能被骗了。” 我说:“咋回事,你详细点说。” 她掏出一份合同说:“我在承包酒店的同时,每年春天抓机会就倒一把化肥。 化肥是紧俏商品,供不应求,挣钱快。上个月我和长春市的一家生产资料公司签订 了一份合同,他们负责供货,但是必须先付款,我就把款先付了。合同定的四月中 旬到货,现在都过好多天了,货还没到,催了多少次,他们总是往后拖。” 我问:“货款是多少?” “十五万,那是三个月的承包费,没上缴,要是让人家骗了,我也就完了。” 她说着眼泪要流下来。 我看了合同,合同签得挺规范,权利和义务、违约责任都很清楚,于双方都没 有漏洞,只是合同的签订和履行地都不在古平。 我说:“不好办,我们没有管辖权。”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仰起脸眨着一双泪眼说:“你就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我想了想说:“有,先办黑案子试试。” 我找经济庭的小孟,他是大学生,毕业于吉林大学法律系,对长春熟。我跟他 说,他没说不去,却担心地说:“办黑案子,让领导知道是要受处分的,出了事怎 么办?” 我说:“一切由我顶着。” 我们三人启程到了长春,供货方是个很正规的企业。见了经理,说明了来意, 经理说:“我们有法律顾问处,你们直接和他们交涉,他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们来到法律顾问处,主任姓万,他还客气,看了合同后,却变了脸,把合同 一扔:“你们没有管辖权。” 我说:“你说得对,我们也知道,但我们不是来办案的,是来跟你们协商的, 如果你们不同意协商,我们马上就到有管辖权的法院立案。我认为,走诉讼程序于 我们双方都不利,我们是要耽误一些时间,还有一定消费,你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想想,这个官司你们必输无疑,输了就要承担法律后果。除返还本金外,还要支 付违约金、利息、诉讼费,如果协商我们是可以让步的。” 万主任没吱声,这个道理,他明白。 小孟接过来说:“要立案得上宽城区法院,我有同学在那儿。” 万主任问:“你对长春挺熟?” 小孟说:“我在吉林大学法律系念书四年,可算我第二故乡了。” 万主任态度大转:“我们还是校友呢,不过你可是小师弟了。”俩人便唠起来, 他是哪届的,班主任是谁,哪个老师如何如何,越唠越近便。半天才言归正转。 万主任说:“不是不给你们发货,我们也和别人签了合同,他们违约,我们自 然就无货可发。我们也正和对方交涉,实在不行也得打官司。你看,咱们这事怎么 办,你们先拿个意见。” 我说:“我们的意见是本金退回,其他损失赔偿我们百分之五十就行。”我压 低声音说,“你可以百分之百地赔偿我们的损失,我们把百分之五十回扣你本人。” 万主任犹豫一下说:“就按你说的办吧。” 没想到如此顺利,双方皆大欢喜。 从长春回来的当天晚上,乌霞就在宾馆设宴庆贺。除了我们,还有她的两个朋 友——供销总社下属食品厂的鲁厂长和苗会计。 酒足饭饱后,我们去冲了澡,出来后,小孟先走一步。乌霞对鲁厂长说:“休 息吧,你俩就上302 吧。” 他俩走后,乌霞小声说:“鲁厂长可是大款,那食品厂表面是供销总社的,实 际就是他个人的,苗会计就傍上了他。” 我说:“我也走了。” “你等等。”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给你拿着吧。” 我推了回去说:“我帮你不是为了这个,你挣点钱也很不容易。” 她怔怔地看着我,像不认识一样。突然,她说:“你爱人知道你回来吗?” 我摇摇头说:“没跟她说实话,我说我去开会。” 她脸红红地说:“今晚你住这儿吧。”她猛住抱住我说,“求你了,不要走, 陪陪我。” 我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全身瑟瑟发抖,结婚后,除了妻外,没一个女人这样对 我。 我没有动,如木人一样。乌霞把我按到床上,闭了棚灯,点亮床头灯,屋里变 得朦朦胧胧,很静。她在脱自己的衣服,每脱一件,我的心就颤抖一下,她脱光了, 赤条条地。我依然无动于衷,我真的怕,我是第一次做贼。她上了床,解着我的衣 扣、裤带,像伺候一个婴儿,我被她彻底曝光了。她用手轻轻摩挲着那宝贝,宝贝 很听她的话。她攀了上来,像一个高超的面案师在揣揉着一堆面团。一切都在静静 中进行着,连空气都凝固了。 第二天我走得很早,还是让我爱人的同事看见了。她看见我,我没看见她,她 到学校就说给了我爱人。 那天晚上,我家就爆发了战争,妻声色俱厉地质问我:“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 昨晚在哪儿住的?” 我见阴谋已露就如实说了,当然床上的事我是不能说的。 妻子说:“既然是帮忙的事,为什么要撒谎?” 我故弄玄虚地说:“法院偷着办黑案子是违法乱纪的大事,让领导知道。是要 严厉处分的。”我把她好一顿忽悠。 礼拜天一大早,乌霞就拎着一大包礼物来到我家,还给妻子买了一套漂亮衣服, 说再一次对我表示感谢。她能说会道,很快就和妻亲热得以姐妹相称了。 从那以后,我们两家经常凑到一起吃喝玩耍,逢年过节互相来往,大事小情彼 此关照,也为我和乌霞的偷欢苟合开了方便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