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天我跟崔院长到中院开了个会,内容是精简法庭的事。颜红的松林法庭也在 精简之内。散会后,我想起乌霞的玉米款还没要回来,就抽空赶到颜红那儿,谁知 她却在装修法庭。 见到我,她得意忘形地说:“看看怎么样?” 我说:“你就到此为止吧。”我把市区法庭可能要撒的消息说给了她。 她傻了,像半天没喘过来气似的阀:“是真的?” 我说:“绝对没错,我刚参加的会。” 颜红一屁股坐下来,瞪大眼睛,如同一棵霜打的草说:“可把我坑苦了,我这 装修的钱都是欠着人家的,没有了法庭,我怎么还哪?” 我说:“你这算啥呀,听说有几个法庭都是贷款干的。” 她长叹了一口气说:“唉,要撤就撤吧,我他妈的也真干够了,我正好张罗给 我妈治病去。” 我说:“你于不干我不管,我说了也不算,我今天来就是要你在撤法庭之前, 把那玉米款给我要出来。” 她说:“没问题,我明天就把钱划过来,这件事一定给你办利索,你好跟你相 好的有个交代。” 我取笑说:“你别瞎说,谁相好的,我看你像我相好的。” 她笑了一下说:“别他妈的给我整景了。”她站起来,“走,冲他妈你这句话, 我今天安排你,今天咱俩痛痛快快好一把。” 颜红把我领到天外天大厦,这是全市最高的建筑,十九层,最上边那层是旋转 餐厅,本市人都叫富人大厦,在这儿有多少钱都能花出去。我一次也没来过,我根 本也来不起。我们坐电梯一直到最顶端,见了我俩,服务生立刻迎上来,设等开门, 颜红指了一个房间门:“女富豪。” “是按钟点,还是通宵?通宵打六折的。”服务生问。 颜红想也没想说:“通宵。” 服务生开了房间,我进去一看,倒抽了一口气,我这个土豹子可算开了眼,这 样豪华的房间我只能说是在电视里的皇宫看见过:一百五十平方的地面铺着大红的 地毯,两面的墙壁雕塑着彩色古装的男女裸体壁画,他们做着各式各样的动作,栩 栩如生展现在你面前,一进屋就使你怦然心动;壁画下是一排高档的进口沙发和一 榻宽大的席梦思床;正面是整个的落地窗,金丝绒的窗帘从上到下拖摆到地上,墙 角的高低柜上摆放着各种冷饮;靠卫生间的玻璃橱柜里,陈列着各种功能的男女保 健品,每一品种前面都用蝇头小字写着独特的功效和价格,价格昂贵是自然的了, 有一格里竟摆放着一排人造的男性生殖器,有十几种型号,我看了都有些脸烧。我 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整座城市尽收眼底,此时已是华灯绽放,居高临下不知天 上地下,随着整个房间的旋转,仿佛置身星海中,伸手可摘星辰。我打开一扇窗子, 清风扑面,心旷神怡,“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看够没有?”颜红问我。“你想吃什么?” 我说:“随便吧。” 她打了电话,不知跟谁吩咐说:“就来套餐吧,五百元一套的,我们就俩人, 酒?”她转向我,“喝什么酒?” 我又说:“随便。” “五粮液两瓶;干红,来一瓶;啤酒,就不要了。”她放下电话,对我抱怨说, “真没劲,什么都是随便,老屯。” 门敲响了,是服务生送菜来。服务生临走时说:“有什么要求打电话就可以了。” 五百元的套餐很简单,半土半洋,一盘大大的拼盘里面,我只认得松花蛋、乳 鸽、鸡翅什么的,几个红红的大虾在里面很是显眼,还有一盘西红柿、奶油加面包, 我一看就够。其他的两盘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颜红倒满了酒,举起来说:“良辰美景,只你我二人,开怀畅饮吧。”她干了 半杯说,“那古诗里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下旬什么来的?” 我喝下半杯说:“莫使金樽空对月。” “金樽是什么?” “就是酒杯。” “说得真好,来,干杯。”她一口就干。 她干我也干,我不愿意让她磨磨叽叽地劝,我不怕喝不过她,怕她像那天那样 子。 她又倒满了酒杯说:“大文人,还有什么好诗说两句助助兴。” 我就把李白的《将进酒》背给她听,“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 复还,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她打断说:“我不明白,你给我解释一下。” 我无奈地在心里说:“对牛弹琴。”我就解释,“你没看见黄河的水呀,就像 从天而落,日日夜夜向大海流去,一去就不回来了。你对着堂前的镜子,悲伤地看 着头发,早晨还是黑黑的,怎么到了晚上就变白了?人生就像这黄河的流水一样, 如此之快,所以人活一天就尽情地享受一天吧。下句就是咱俩刚才说的,‘人生得 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了。” “古人说得太好了,太对了。”她说着端起酒杯,也没让我,一口又干尽了, 然后就又倒满说:“我没有你那么大的学问,”她指着外边的夜空,“我听人说, 凡是我们能看到的星星都比地球大。茫茫宇宙该有多大呢?” 我说:“无限大,无边无际,如果有边的话,那边的那边又是什么?” “这我明白,我是说,人和这茫茫的宇宙相比是多么的渺小,可怜哪,我们常 常认识不到这一点,如果认识到了,你就会尽情地去享受,而不会为尘事去烦恼。 什么理想信念,什么功名利禄,全是他妈的迷魂汤。可悲的是当我们弄明白已为时 过晚,有的到死还执迷不悟。” “我们现在还不晚。”我说,“来,干杯。” 不知不觉中,我们把两瓶酒全干了,她还像兴犹未尽的样子,还要喝,我说: “不行了,我是喝不动了。” 她迷惑不解地看了看我:“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他妈的不喝,我自己喝。”她 把那瓶干红葡萄酒抓了过来。 我说:“那玩艺再好我也不喝,我不能掺,一掺就头痛。” 她自己启开瓶塞,倒满了,那酒鲜红似血。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拎着酒瓶, 踉踉跄跄走到窗前,对着外边的夜空:“没人陪我,我就举杯邀明月。”她对着窗 外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我怕她再喝多,就过去搀着她说:“我陪你喝。”我们 俩都倒满,我先喝完,然后把酒瓶抢过来,把剩下的酒全倒进我的杯里,“来,干 吧。” 她没有动,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明眸闪闪地望着窗外,房间在旋转,星移 斗转,我俩若游太空,飘然若仙。我的头开始疼痛起来,我干尽了酒杯,一下栽倒 在地上。朦胧中她把我抱到床上,我心里什么都清楚,就是脑袋砰砰涨得疼。她开 始解我的衣服,扒我的裤子,然后不停地摆弄我那宝贝,我头疼得已没了一点兴致, 那宝贝也不胜酒力,不管她怎么摆弄,就是东倒西歪地挺不直个儿。 她停下来,提上我的裤子,给我盖上毛毯,就去打电话:“总台吗?我需要一 个男服务生,嗯,对。” 很快就有人敲门,我微微地翘开眼帘,进来的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我怕引火 烧身。把毛毯蒙在头上,再不敢看一眼,后来我就真的睡了。 我醒来时,天已大亮,金色的阳光从那宽大的落地窗上的金色窗帘透洒进来, 满屋也被染上了金黄。屋里一片狼藉,颜红依然赤身裸体地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得 没有一点血色,在她的身旁扔着几个型号不等的人造男性生殖器,不知她把自己折 腾到什么时候才安静下来。我轻轻地抱起她来,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了毛毯。她 浑然不觉。我再次把这偌大的房间环视了一遍,房间的豪华映衬着满墙的雕塑。艺 术中散发着现代生活的气氛,怎么看也不失它整体造型的美,可见设计者的匠心独 具。然而,这美好的地方却是为干世上最龌龃的勾当所设置的。我想到了我老家的 学校,至今还是那么低矮、阴暗、潮湿,老师们十几张办公桌挤在一起。在物欲横 流的世界,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是给有钱人预备的,颜红是有钱人吗? 电话响了,我去接,是总台打来的,告诉我们包间时间已到,是走,还是继续 包下去? 我得请示颜红。我走到颜红的身边,轻轻地呼唤着,轻轻地推搡着她,好半天 她才醒来,我把总台的意思告诉了她,她看看房门上的石英钟说:“啊,八点了, 我们走吧,今天得上银行,把你那玉米款办了。”她说着坐起来,看看自己的光身 子,四下看了看,好像是想起了昨晚的事,脸色出现了红晕,瞪了我一跟。她指着 被她扔得东一件西一件的衣服说:“还愣着干什么,把衣服给我拿过来呀。” 她穿好了衣服,我们简单地洗漱一下,到总台买单,打六折还花了四千八百元。 我伸了一下舌头,好家伙,真是良宵一刻值千金啊。颜红拉开背兜,从里面拿出一 沓没开封的百元钞票,一扔说:“这是一万,你数五十张,剩下的给我,二百就不 用找了。”她哪来的这么多的钱? 我俩出了天外天,到附近的小吃铺,我要了两碗绿豆粥,两盘煎蛋,两盘小咸 菜,却吃得很香甜。 九点多钟的时候,我俩在桥北信用社门前下了车。我不解地问:“橡胶厂那么 大的厂子,怎么能把账号开在这小小信用社呢?我记得他们账户不是在工商行吗?” 颜红说:“你是啥也不明白,现在哪个厂子没有十几个账户?有钱的账户没几 个,都是空头,你知这个账户我是怎么查出来的?橡胶厂的出纳员离婚,说啥也不 要孩子,让我想法判给男方。我说行,你得把你们厂子有钱的账户告诉我,这么着 我才知道的,要不,没个查,谁能想到把账户整这来?” 我俩进了营业厅,看了账号,账号依然被冻结着,账号的存款已从八十万增至 九百多万,营业员说,划款要主任签字才能办。颜红领我上了二楼主任室。主任是 个女的,中等个,大眼睛,只是长得黑了点,她有一个我头一次听说的姓,姓仉。 仉主任看了我们的划拨通知单说:“体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看她出去,我问:“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颜红说:“不会的。” 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仉主任回来了,紧接着她的电话就响了。仉主任没有拿 话筒,按了免提键,里面竟是北安曲院长的声音:“桥北信用社吗?麻烦你让松林 法庭的颜庭长接电话。” 颜红急忙说:“曲院长,我是颜红,有什么指示?” 曲院长说:“你把橡胶厂的账户冻结了,还要从那儿划款?” 颜红说:“是的。” 曲院长说:“你怎么虎了?橡胶厂的账户是随便动的吗?人家找到市委了,市 委申书记又给中院领导打了电话,说橡胶厂是市里的支柱企业,要重点保护,要赶 紧解封。” 颜红说:“他们账户上九百多万,我只划四十多万。” 曲院长很严厉地说:“一分也不能动,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啪”的放了电 话。 颜红瞪了仉主任一眼:“是你搞的鬼,要不,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仉主任苦笑了一下说:“唉,我也是没办法。” 颜红看看我,什么也没说,无奈地晃晃头。我不能埋怨她,这怨不得她。 颜红填好了解除冻结通知书,下楼到了营业厅,交给了业务员。就在这时,从 外边进来五个着法院装的人,还有两个法警,他们领头的对业务员说:“我们是内 蒙古法院的,海浪江橡胶厂的账户被我们冻结了,”他说着递上了法律文书,对他 们的同行说,“你们几个在这儿看着,我上去找行长签字。”他们留下俩人,四人 上了楼,我和颜红也跟了上去,我俩要看看什么结果,也好将来再做打算。 四个人进了主任室,那头儿掏出执行公务证,还有一沓法律文书递给行长说: “橡胶厂账户上存款,我们不是冻结,而是马上全部划走,这是划拨通知单,请你 签字。” 仉主任又要故伎重演说:“你们等一下,我出去就回来。” 几个人拦住了她:“我们的事很简单,就签上你的名,不费什么事,完了,你 走,我们也走。” 仉主任无可奈何地重新坐下来,拿起电话,刚要拨号,被他们一个人按下了: “主任同志,请您先签完字再打电话。” 仉主任也翻了脸,把桌子一拍说:“这个字,我签不了,我们市委有规定,划 橡胶厂的款一定要经过市委批准。” 那头儿说:“你们市委的规定只对你们有效,对我们是没用的,我们执行的是 法律,是依法执行。是法大,还是你们的规定大,你不会不明白?” 仉主任还想说什么,被对方打断了:“闲话少说,你签不签字吧?” 仉主任说:“我不能签。” “那好吧。”那头儿说,“协助我们执行是各级银行的义务,这一点国家人民 银行和最高人民法院早就联合下发了文件,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不签字,就是妨碍 我们执行公务,我们可以对你进行拘留,同时对你单位处以三万元的罚款。对你个 人处以一千元的罚款。主任同志,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问。” 仉主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我们也就公事公办了。”那头儿掏出了拘留通知书和处罚单,很 快就填完,对另外几个人说,“执行吧。” 一个人掏出手铐,“咔嚓”给仉主 任扣上了。 仉主任可能从来没见过这阵势,脸也白了,汗也流下来了,蒙头转向地说: “我签字还不行吗?”她说着看着我和颜红,意思是让我俩说说情。 我对那几个人说:“我是本市法院的,我们都是同行,我不干扰你们执行,既 然她同意签字了,就不要拘留她了。” 那头儿和我握了握手:“既然你说话了,总得给你个面子。”他对仉主任说, “好,你签字吧。” 仉主任戴着手铐签上字,他们才把手铐打开,然后说:“款还是要罚的,你个 人的就不罚了,单位的三万元必须得罚。” 他们扔下该送达的法律文书,仉主任在送达回执上签了字。他们便扬长而去。 我和颜红也走了,我们是空手而归。 橡胶厂的九百万存款被外地法院划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厂,全厂工人已经 两个月没开支了,全指着这九百万补发呢。全厂老老少少三万多人,嗷嗷待哺,特 别是那些曾为厂子发展做出很大贡献的、现在已退休的老工人,更是忍无可忍。海 浪江橡胶厂建于五十年代,历史有过他辉煌的时刻,老一代党和国家领导人都亲临 厂子视察过,并题字留念。那时橡胶厂是人人向往的地方,都为自己是橡胶厂的人 而自豪。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 如一窝,谁干谁搂,搂够了就走人,只是苦了工人们。一千多名退休的老工人听信 儿后就到厂子要工资,闹了一天,没人管没人理的,这些老工人火气如同干柴一般 地被点燃了,饿死也是死,病死也是死,不如闹死,他们一齐拥进火车站,集体卧 轨,于是整个铁路线全部陷于瘫痪,惊动了铁道部,惊动了国务院。国务院领导指 示省市领导马上解决,恢复通车。卧轨的老工人躺在冰凉的铁路线上,牵动着他们 子女的心,全厂停工停产开始罢工。 市委书记和全体常委都来了。市委书记站在~辆东风汽车车厢上,拿着手提式 话筒,像电影《生死抉择》里的李高成,高声喊着:“工人同志们,我是海浪江市 的市委书记,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们问好,向你们道歉,我作为 一个市委书记没有关心好你们的生活,让你们受苦了,我心里感到万分的痛苦和内 疚……” “你他妈的别在这儿打官腔,要打上你的办公室打去,我们要工资,我们要吃 饭,我们要活命,就是不要他妈的甜言蜜语!”有人在下面喊。 于是,群情激愤高呼着:“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活命!” “惩治腐败,惩治贪官污吏!” 书记又喊:“工人同志们,你们的要求,市委一定会考虑和满足的,但得需要 时间,现在要马上通车。你们知道,全线停一个小时,国家要损失几百万。” “别他妈听他瞎鸡巴吵吵,让他滚下来。”下面的人就喊:“滚下来,赶紧滚 下来!” 书记依然没有下来,工人们就围住汽车,要把汽车掀翻。书记才在十几个警察 的接应下,下了车。市委常委,还有市政府的领导挨个的做工作,说得口干舌燥, 仍然无济于事。工人们不得到实惠是肯定不行了。 书记就现场召开常委会,决定向银行借款,先把拖欠的工资补发上。傍晚的时 候,银行的运钞车来了,连夜就给工人把工资补发了,工人们还是不依不饶:“必 须惩治腐败,不然厂子就不能兴旺。”书记当即就决定,厂子一把手调离,由纪委 和检察院联合组成调查组明天就进驻厂里。 那天全市公检法的人都去了,面对愤怒的工人,谁都没敢动一下,我真正体会 到法不责众的威力。 我在现场看见了史编辑和鹿白,还有电视台的何主任。我对他们说:“多么好 的新闻,你们赶紧报道,平时你们不是苦于没好素材吗?” 他们就苦笑作揖说:“你就不要挖苦我们了。” 工人们这一闹,还真管用,很快就有人陆续地进了监狱,其中有全省优秀共产 党员、橡胶厂党委严副书记,有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橡胶厂销售公司滕总经 理,他们贪污受贿的金额都在百万元以上,可工人们还说,这只拍了苍蝇,要往上 挖,得涉及市里、省里的领导。不管怎样,总算是给工人们一个交代了。 谁也不会想到,橡胶厂的闹事会牵连到青龙楼的女老板小青,而且她的下场最 惨。 听人说,橡胶厂的反腐败结束后,上级纪检部门来的领导第二天也要回去了, 市委的领导为他们送行。吃喝完后,市里陪同的人提议去洗浴一下。他们就去了青 龙楼。洗完之后,到大厅休息时,刚一躺下,小姐呼拉就围上来四五个,每个小姐 都施展自己的招数,有的小姐顺着领导们肥大的裤腿摸上去,然后就闹着要上楼。 纪检的领导问:“上楼干什么?” 小姐说:“你上去就知道了,保准让你满意。” 有一个叫小不点的小姐操着辽宁口音说:“大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跟你直说了吧,上楼就是那啥,做爱呗。” 纪检领导问:“你们这么干,没人管你们吗?” 小姐们就越发放肆说:“没人管,我们老板跟公安局的关系最靠,公安局都不 管,你怕啥?” “凭什么管我们呀,我们也是凭本事挣钱,不偷不抢的。” “有了我们这一行,社会上没了强奸犯,我们还维护社会治安稳定呢。” 小不点说:“在外国这叫无烟工业,不投资不贷款,躺在床上就生产,不用水 不用电,不出设备大伙干……” 青龙楼卖淫嫖娼如此嚣张,肆无忌惮,使两位上级纪检的领导很是惊讶,他们 第二天没有走,把电话打到了省纪检。当天傍晚,省纪检和省公安厅来了人,他们 直接找到了市公安局局长,说有特殊任务要执行,让给挑选五十名精明强干的警察, 一律不准带手机,到市局待命。局长很快地就给组织到位。十点多钟时,全体统一 乘一辆大客车出发了,绕了几个圈后,停在青龙楼的门前,省厅负责人要全体警察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封锁各个出口。他亲自带队直奔楼上,把所有小姐控制住, 在各包间里,当场抓获卖淫嫖娼的就十多对,而后把总共四十多个小姐全部塞进大 客车,拉回公安局分头审问做笔录。小姐全部都承认有过卖淫的行为,那个小不点 还声泪俱下地控诉小青,说她刚刚十六岁,一开始她不愿意干,逃了抓回来就往死 里打。她们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就添油加醋地往小青身上推。小青当晚就被拘留 了,青龙楼第二天被查封了,宽大的封条交叉地贴在大门上,非常地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