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月后,女老板发给我三百元钱。 这可是我挣的第一笔工资钱,我高兴得不得了,忙上街给家里寄去两百六十元。 余下的买了几本书,还买了纸、笔和一盒水彩颜料。我得把住的屋重新布置一番原 住的那个打工少女,在墙上贴了许多明星照。我把这些全撕掉了,贴上自己写的大 科学家或文学家的语录,还画了松树、梅花、菊花贴在墙上。 女老板来看了,眼睛笑得眯成一线,称赞我画得真好。我说班上的墙报是我办 的,比赛还得过奖哩。女老板说,那你画张送我。第二天我把画的一幅大的荷花送 她。女老板说太好了,你帮我把画贴在我屋里。 我随她去她屋里。她站到书桌上,叫我递糨糊,递画。那书桌摇摇的,好像她 会摔下来,我慌忙撑住,可书桌仍在动。 女老板说,小亮快抱住我的腿,差一个角就贴好了。 我一咬牙,抱住了她的腿,我的手有些颤抖。 女老板贴好画,跳到地上骂,没用的东西,一个大男人还怕女人?我心里仍在 跳个不停。 我奇怪,她的腿那么健壮,我还以为女人的腿是柔软的。 女老板对我很关心,帮我洗换下的围腰、衣服,叫我晚上别乱跑,多看书学习。 我从小没有母爱,心里很崇敬她。 这天晚上很热,女老板又在拨算盘,我便到街上溜达。 录像里的打杀声在夜空里分外响亮,茶馆的人围到了街心。我站了一会儿,觉 得没意思,便顺街走到小镇的另一头出场口。 这条沿河的独街,走完就一支烟的工夫。 河边那棵大黄葛树,县里来人钉了蓝底白字“三百六十年”的牌子,来此乘凉 的人很多。因茶馆播放的是部最新武打剧,把人吸引走了,这晚黄葛树下没了往日 的喧闹。 秋夜的宁静让我兴奋,我爬上树坐在树杈上,见有俩人影鬼鬼祟祟走来。走前 的是个年老的男人,后面是个姑娘。那姑娘在石凳上坐下,伸手说拿来。老男人摸 个东西递过去,姑娘把短裙捞起,仰躺石凳上,脱了内裤说,你来。 那老男人刚贴上,姑娘抬头看见树上的我,把老男人一推,起身跑了。老男人 提着裤子边追边叫,怎么了,你收了老子的钱,还没进去哩。 听这男人的口音,我知道他是谁了。 这是外地来此开理发店的贾老板,他说话的口音与这里人大不一样。贾老板是 小镇上唯一能剪时髦发型、染黄毛或红毛的美发师傅,五十好几的年纪,喜欢西装 打领带,带了个年轻女徒弟,惹得老板娘时常来店里守他。 记得一次我去理发,见几个老头坐他店前,喝着酽茶,吧着叶子烟摆龙门阵。 贾老板说,打个谜语大家猜:一根棒棒五寸长,一头有毛一头光,伸进洞里揉几揉, 一会儿流出自浆浆。女徒弟满脸通红,老头们笑得欢。老板娘一巴掌扇去骂道,坏 家伙,老不正经。老头们幸灾乐祸道,老板娘打得好,政府正在扫黄哩。贾老板却 正儿八经说,那是你们脑壳有问题,我这谜底是刷牙,那牙刷不是一头有毛一头光 么,那白浆浆是牙膏,那个洞洞是嘴巴。众人一愣,想了想对的,便都没了话说。 听说贾老板的胖女人对他监管够严格的,晚上打麻将,一定得叫他在旁边“抱 膀子”。她绝不会想到,男人会趁外出买烟,偷来这里和女人幽会。 我心里骂,这老牛真会吃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