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镇上的干部,偶尔也会来饭店喝酒、吃饭。 他们喜欢同荷花开玩笑——据说开玩笑能密切干群关系,是农村下部能力体现 的一个方面。荷花会给他们弄几样好吃的菜,乐呵呵地陪他们,听他们说混账话。 荷花从不收他们的钱,白条也不打,只说记下了。这些人走后,荷花说记了也白记, 是拿不到钱的。 我不安和担心的是,会有人借酒对荷花动手动脚,而我只能老实端菜上酒,不 敢言语。幸喜每到下不了台时,老厨师便会前来打圆场,几大碗酒不把这些人灌倒, 也得把人吓跑,从来没见有人动过荷花的真格儿。我心里钦佩老厨师的侠义。 农村习俗,做活路的男人为提精神,总要寻妇女开玩笑,说荤话,但绝对是动 口不动手的,动手动脚的反倒是那些团结一致的妇人们。我在家做农活,见过几个 妇女把一个惹事男人按在地里,一个喂奶的女人把娃娃放下,把奶水挤到这男人脸 上。回家给父亲讲这事,父亲淡淡地笑说,还有把男人全脱光的。叫你藏在苞谷地 里出不来,那些婆娘们可惹不得。 后来,这类人来饭店的越来越少,不是小饭店档次太低,也不是他们没了开玩 笑的兴趣,是因为电视里不断地说这类事,镇里干部的行为大大收敛了。 可不久后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既吃惊又迷惑不解。 一个下雨的夜晚,一个穿雨衣的男人钻进店里。直接去了荷花的楼上。我等待 荷花一声惊叫,便会冲上楼去立个头功,可等了一会,却是荷花叫老尉师弄几个好 菜,送到她寝室中。 我想这人一定厉害非凡,想上楼去看他是谁?老厨师不要我去,弄好菜都是他 自己端上去的。我找不出借口,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人下楼走了,雨衣仍遮 住他的头脸,手里多了个布包,不知里面装的啥?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便起身出店游荡。站在桥上,哗哗的流水波光粼粼,泛着 月亮的光,我真想跳下去死了。我溜达到对岸河边,直到见荷花房中灯熄了才回去。 第二天,荷花上街买菜,给老厨师带回两瓶好酒。老厨师很高兴地收了。这事 让我不理解,我故意冷淡荷花,还用话刺她。荷花只是笑,也不解释。 我在镇上暗中查那男人是谁,终于有一天下雨,我见到一个穿雨衣的瘦高男人, 是管治安的副镇长。他五十多岁了,样子长得丑极了,穿得不讲究,一副老实巴交 的样子。听说他是镇上廉政建设最受推崇的人,我想不通怎么会是他?心里不高兴, 一连几晚我都出去玩,心不在焉地看录像。 一天半夜,我回店推开门,却见荷花在堂铺暗中站着。她说她正想关店门哩, 问我又去看录像了?我说看录像了,要不要我给你讲看了什么?荷花生气一推,我 跌倒地上,头撞上了凳子。荷花拉亮电灯,见我发间有血流下来,一下抱住我伤心 地哭起来。 她出店叫了辆三轮车,送我去一家私人诊所敷药。回家路上,她在车里一直抱 住我。我不理会她,心里却很难过。回到店里,荷花叫我到她屋里说话。进了她屋, 她想开灯,我伸手挡住了。捏住她的手,仿佛一股电流流入了全身,我一下抱住了 她,忍不住疯狂亲吻她。荷花推开我说,你不要这样。 我搂住她不放手,也不说话。 荷花说,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啥。你没接触过女人,女人没什么神秘,你将来要 选个真心爱你的好女人,那才是正道。你现在还年轻,我不想让你沾染上坏东西, 把你害了。 我说,我想知道你同那人干什么了? 荷花一副委屈的样子说,你千万别胡思乱想。 我说,那人一定欺侮你了?荷花急忙说,我的事你别管好吗?我说,你的事我 管不了,你为啥没有同情心? 荷花沉默了。我说,我现在抱你好不好?荷花说,你抱吧,我在你面前哩。我 抱住她,见她很冷淡,便放了手。她发觉了,转而热情地搂住我笑了笑。我最受不 了她的笑脸,搂住她狂放起来,抱她到床上压住她。荷花扭动身子说,好了好了, 就这样了,你不放手,我就解雇你了。 我一下便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