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戴笠死了!他所乘坐的专机于1946年3 月17日坠毁于江宁县板桥镇戴山下。被 烧成黑炭的尸体在一条叫“困雨沟”的水沟里泡了三天。有人解恨地说:“戴机撞 戴山,雨农死雨中,杀人魔王遭报应。” 老蒋失去戴笠这员得力“干将”后,深感悲痛,追赠其为陆军中将。6 月12日, 老蒋在南京亲自主持戴笠的葬礼,痛呼:“胡期一朝,殒此英贤;心伤天丧,五内 俱煎!”足见他们的“君臣”之情是颇深的。那天毛人凤大出了风头,作为陪祭。 参加公祭的还有宋子文?白崇禧?邵力子?陈诚?陈立夫等风云人物。 戴笠虽然生荣死哀,然而他的死,给军统带来了灭顶之灾,也使他的宿敌幸灾 乐祸,一起发难。每次开军政大会,一些党国重量级人物如孔祥熙?何应钦?陈诚? 陈立夫?陈果夫等,便会毫不客气地冲着老蒋大吵大闹,说什么军统是一群乌合之 众,是政治毒瘤,杀人魔窟,早就应该撤消。这种组织的存在有百害无一益。 毛人凤急得上火,与妻子向影心商量,向影心说:“这些权要都与戴老板结怨 甚深。戴老板飞扬跋扈,除了老蒋,目空一切,居然扣押了时任第六战区司令陈诚 的心腹张振国等人,叫陈如何不恨?对国防部长何应钦也不礼貌。戴虽没有得罪孔 祥熙,但整天要钱也够这位孔财神喝一壶了。至于二陈,早就是冤家对头。” 毛人凤连声称是,又向妻子请教下一步该怎么办? 向影心笑道:“这还不好办,把张振国放了,请他吃一顿。何部长喜欢美国货, 给他送一辆美国轿车。” 毛人凤谨遵妻命,下令把张振国等人从监狱里放出来,又设宴款待。张振国感 动得热泪盈眶,回去后,在老长官陈诚面前大大地赞扬了毛人凤。从此后,陈诚非 但不再叫嚷取消军统,还希望老蒋保留这个编制。 戴笠留下四辆美国轿车,毛人凤把其中最高档的一辆赠送给何应钦。何应钦喜 出望外,向毛表态:“只要你把陈诚的工作做通了,我不会鼓吹取消军统的。” 毛人凤喜道:“何部长高抬贵手,军统局十几万同志保住了饭碗,都要向您磕 头啦!” 扫除了陈诚?何应钦两大障碍,剩下的二陈?孔祥熙便不足为虑了。老蒋是个 明白人,中统和军统,历来是明里抱拳,暗中踢脚。任凭二陈穷叫唤,他置之不理。 孔祥熙没别的啥意见,主要是财政支出太多。 向影心自从嫁了毛人凤后,除了与戴老板“个别谈话”,还算规矩。她见戴笠 和胡蝶双飞双宿,虽然心里酸溜溜,但也无奈。而潘有声为了赚钱,竟将娇妻拱手 奉献,着实令人鄙夷。不料她的夫君毛人凤,比潘有声还要潘有声,认为绿帽之名 事小,升官之事事大。向影心是一道升官的“软梯”,应充分利用资源,遂涎着脸 央求妻子再帮他一把,利用色相去勾引时任军务局长兼老蒋贴身侍从官的俞济时。 一个男人居然为老婆拉皮条,真是无耻至极了。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向 影心也不推辞,本是做惯的营生,三言两语,便同俞济时上床做了一对野鸳鸯。 云雨已毕,向影心娇声央求他在委座前多为军统美言,却遭到这位中将侍从官 的断然拒绝。向影心怒道:“你我春风一度,有了肌肤之亲,托你帮点小忙都不愿 意,真是精明小气。” 俞济时笑道:“男欢女爱是两情相悦,谈不上施恩报恩。不要认为干这种事让 男人讨了便宜,女人吃了亏,男女平等么。” 碰上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向影心自认晦气。既然色诱不成, 打探得他爱财如命,是个赌棍,便与毛人凤商量利诱。毛人凤请俞济时夫妇来家打 沙蟹,故意输给他很多钱。俞济时赢了钱,满心欢喜。不料第二天向影心又以跟俞 夫人交朋友的名义,送来大批贵重礼品。见钱眼开的俞济时不用向影心相求,便主 动在老蒋面前宣扬军统昔日的功劳和成绩。老蒋抓过朱砂大笔,命令军统局改为保 密局,挂靠在国防部下面,又委任了正副局长。 一纸任命书飘到毛人凤手中,害得他差点气歪了鼻子。他绞尽了脑汁,花光了 家产,赔上了老婆,仅混来一个“副局”,由军调部部长郑介民兼任保密局局长。 毛人凤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成天琢磨如何推倒压在头上的“大山”。于是 下辣手,施阴招,罗织郑长官的罪状,向老蒋告御状。老蒋一怒之下,免去了郑介 民的保密局长。毛人凤如愿以偿接了班,当上了国民党特工的掌门人。 夫贵妻荣,成了保密局长夫人的向影心得意洋洋。可没等她高兴多久,便烦恼 丛生了。看上去老实本分的毛人凤一旦大权在握,立刻暴露出登徒子的真面目,非 但霸占了部属的妻子毛时云?刘青芳?薛树华等人,还去花街柳巷鬼混,结果染上 梅毒,下身奇痒,马上求医问药。幸亏发现得早,没产生严重后果。以前的毛人凤, 因为需要妻子在戴老板面前替他固宠争权,畏妻如虎;现在戴笠已死,他成了保密 局的当家人,向影心反而要以他马首是瞻了。一切的一切,使向影心产生巨大的失 落感,她这才理解,为什么古今多少夫妻?朋友,只可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富而 易交?贵而易妻实为人间常事。即使为人称颂的“惺惺相惜”,也掩盖不了互相利 用的实质。她认为胡逸民?戴笠?殷汝耕?毛人凤等人,没有一个真心爱她,都是 在利用她。忽然她心中一亮,人必须要有利用价值,才能得到奖赏和回报。她极尽 色欲之能事,也没吃亏,不也换来大把的金钱吗?她不能太亏自己,专送给别人淫 乐,她也要安慰安慰自己了。 凭着向影心的“名人效应”,追求她的小白脸有的是。不久,她就搞到两个面 首,其一是原军统健乐股股长周伟成。此人长眉秀目,仪表出众,才二十多岁,京 剧唱得有板有眼,很有女人缘。向影心便以向他学京剧为名,邀请他去做客。 周伟成兴致勃勃来到曾家岩毛家,一眼见到向影心,竟怦然心跳,差点摔了一 跤。向影心得体地解了他的围,说自己的桌椅放得不是地方。不用说,周伟成很快 便当了向影心的俘虏。向影心通过毛人凤安排他去上海谦泰豫银行分行任经理,同 时与向影心合伙做生意,赚得可观利润,奸夫淫妇皆大欢喜。 向影心的第二个情人叫吴茂先,是原军统局总务处的粮食股长,年轻英俊,风 度潇洒。向影心施展其勾搭天才,吴茂先立刻成了她的裙下之臣。那时节,米珠薪 桂,物资奇缺。吴茂先利用领取局军粮的职权,为向影心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 国民党还都南京,保密局随之迁宁。由向影心示意,毛人凤安排吴茂先当上了重庆 航空检查所所长。这是个官小权大的要职,交通工具中以飞机最快,凡购买机票, 须经航空检查所批准。战后许多大城市的黄金美钞差价悬殊很大,通过飞机运送, 获利惊人。向影心长袖善舞,多财善贾,肥得流油,用走私套卖赚来天文数字般的 金钱,行贿收买高官显宦,其效用自不待言。毛人凤步步高升,后来进入由太子蒋 经国任主任?左右着国民政府大局走向的总裁办公室,受老蒋的恩宠信任已超过全 盛时的戴笠。1949年,毛人凤夫妇随国民党政府退守台湾。向影心依旧在外活动交 际,大捞特捞,夫妻俩相得益彰,升官发财两不误。1953年,“国防部保密局”改 为“国防部情报局”,毛人凤仍任局长。而同去台湾的许多党国要人便没有这样幸 运了,如于右任?二陈?吴国祯?白崇禧?胡宗南?孙立人等,或受老蒋冷落,或 遭太子猜疑,甚至被强加罪名锒铛入狱,有的竟遭驱逐?谋杀。 1956年10月14日,毛人凤患癌症在台湾病逝。 毛人凤遗孀向影心料理完丈夫的丧事后,身心都急剧衰老。丈夫走了,也带走 了她的精气神。一生中所遇到的男人,大都死掉了,她也人到中年,顿悟人生如梦, 往事如烟,回首前尘,花残月落,一改往昔的荒淫,精心培养幼子毛渝男。毛渝男 也不负寡母厚望,成绩出类拔萃,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拥有材料科学与冶金工 程学士?硕士学位,他还是麻省理工学院管理科学硕士,已在国际科学界崭露头角, 1997年任职北电网络中国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 毛人凤夫妇倘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