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老蔡自从得到大凤就像一块狗皮膏药贴上了。开始黑老蔡像夜猫子天天半夜 来,后来胆子越来越大了,天刚一黑就老早来了。这天晚上,八点多钟,两人像狗 起秧子似的正在一块绞着喘着,突然有人敲门。这可把两人吓坏了,黑老蔡立时就 蔫了,搭拉着脑袋赶紧蹬上裤子夹着上衣跳出后窗跑了。大凤也忙三火四地穿上内 衣,惊慌地问:谁呀?敲门的人说:我是小霞。 大凤吐出一口气说:你可吓死我了。小霞听出了屋里的动静就用话点她:怕啥?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大凤开门把小霞让进屋就问:这么晚了你有啥事啊?小 霞说他丈夫大群在工地受不了杨兴的暴虐跑回来了,武魁还认死理地在工地候着。 小霞责怪大群是个熊包,窝囊废。两个人就拌了嘴,小霞一赌气就离家跑大凤这来 了。大凤劝了小霞几句,就出招让她找黑老蔡说说让大群上采石场。小霞也认为可 行,让大凤把武魁找回来,一块去采石场干。有她表哥那面照着,黑老蔡也不会亏 待他俩。 大凤便认为这是两全其美的事。第二天一早就把孩子送到娘家,风风火火地进 城了。 长途客车在新修好的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般飞奔着。车开到半路的平山车站, 上来一个人,瘦高个,刀条脸,一口黄牙。这个人大凤认识,是黑老蔡的合伙人。 前几天黑老蔡领她陪小霞表哥李中局长喝酒,大黄牙也在场。那是感谢李中的酒席。 李中一进屋,大黄牙就跪下磕头,着实让李中感动。席间黑老蔡直劲让大凤给李中 敬酒。大凤虽然年轻又漂亮,那只能在小镇上耍个浪,冷丁在这种场面上就显得有 些笨拙了。不过李中一点也不嫌。俗话说:是猫就喜腥,一身骚气的他,见大凤有 几分姿色,岂能放过,就眉眼传情。上了贼船的大凤,就身不由己了。架不住两个 男人的掇弄,喝着酒,攥着手,表示亲热搂一搂。那场酒,大黄牙给她留下了印象。 那天大黄牙坐在那儿没说一句话,显得很懂规矩。今天,他一上车也看见了大凤。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位置和分量。他能敢怠慢吗,一站稳脚就凑上来打招呼:这不是 凤姐吗?大凤笑应着问:你也进城啊?大黄牙很亲切地告诉她是进城到一家建筑工 地算石材账。大凤赶紧问他去哪个工地。大黄牙告诉他是巨人小区。大凤听了一愣, 这不是自己要去的那个小区吗。便赶紧对他说正好咱们同路。大黄牙听了一愣:哦, 你也去那个小区?大凤笑了笑:是啊。大凤没往细了说。大黄牙也没再往下问,他 深知这个女人跟黑老蔡和李中的关系,眼馋也不敢招惹。大黄牙是去巨人小区催要 石料款的,为了能把事办得顺利还给这个项目经理带了一些当地的土特产。 下午三点多钟进了城,大黄牙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大凤就帮他背了一个包。 两个人又换乘了交通车,半个小时后到了巨人小区。大凤一打听武魁,工地的头儿 冷眼瞅着大凤直劲摇头:没这个人。有几个好事的民工围过来,听说找武魁都认真 地打量这一男一女。武魁不在这了,杨兴也不在这了。这里的新经理是个中等个, 大背头,一脸酒刺疙瘩。大背头一听是找武魁,就盯着大黄牙问:你和这娘们儿是 一块的?大黄牙一看这气氛不对劲儿就赶紧摆手说:不是,不是,她办她自己的事。 大背头狠狠地吐口唾沫说:要是一块的,欠你们的石料钱一分不给。大黄牙不知道 是咋回事,就惊讶地问:为啥?大背头指着屋里的大凤说:她找的武魁可把我们那 个哥们儿坑苦了。大黄听了赶紧解释说:哥们儿,哥们儿,她和我可不是一块的。 但他又不敢明显地贬低大凤,怕大凤回去对黑老蔡说什么,到时再惹出麻烦来。他 紧忙出屋对大凤说:凤姐,武魁不在这儿了,他们也不知去哪了,你到别的地方打 听一下吧。我还得办我的事。大凤一听武魁不在这儿了,可有点蒙了,想再问一问, 大背头手下的人脸色都冷冷落落的,她心里立时就对武魁有了怨恨。准是这死鬼把 这些人都得罪了。她越想越急,越想越害怕,便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骂:你们把 他整那儿去啦?他是不是让你们害死了……她这一哭可把屋里的大背头惹恼了,喊 人,要把这个臭娘们儿轰出去。 大黄牙怕出事,紧忙向大背头求情:大哥,我们蔡经理和原来的杨经理是亲戚, 交往多年了,你虽然刚接手这个工地,也不是外人,看在咱们友好关系上,你就别 和她一样了,她也是我们老板的亲戚呢,让我把他劝走就算了。大背头气呼呼地没 再说什么,大黄牙急忙出屋把大凤拉到一边小声说:凤姐,你消消气,这地方咱们 两眼一抹黑,要闹大了没人向着咱们说话,衳等吃亏。大凤听了抹着泪说:那我咋 办?大黄牙眼珠一转说:你先到外面等一会儿,我办完事咱俩再想办法。他把大凤 劝出了工地。 大街上高楼林立,车来人往,让大凤眼花缭乱。她找不到武魁又害怕又怨恨, 茫然若失地走到离工地不远的地方站住了,不知怎么办才好。踌躇间忽然觉出自己 肩上还背着一个包,这是大黄牙的。她好奇地伸手一摸,是木耳,能有十多斤。她 知道平山那边山上产木耳,她识货,看出是野生的秋耳,很值钱。爱占小便宜的她 就马上来了精神,决定离开这儿,找个地方卖两个钱儿。没走几步,就听到背后有 人叫了一声:大姐。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陌生人。那人很戒备地回身瞅瞅工 地,急匆匆走到她的跟前悄声说:大姐,武魁哥把这儿的经理告了,换的新经理是 先前那个经理的哥们儿,他们都恨武魁呢。刚才大背头还给杨经理打电话了,你快 些离开这儿吧。武魁去了世纪广场工地。你坐13路车过去…… 大凤听了觉得头皮发?,身上有点哆嗦。她不敢在这儿多停留了,立马奔前面 车站,没分清往那去的车,就慌忙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