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然情况有变。一连好几天,丑小鸭影楼不见有花盈招揽的客户登门,电视台 花盈的朋友那边,也没有了任何信息传来。上官心里七上八下:难道是花盈不愿再 为丑小鸭帮忙了?原因何在呢?会不会是甘秃子那边高价收买了她?终于沉不住气 了,上官给花盈打了电话,小心谨慎地问候,问候她这几日怎么没有消息,是不是 生病了!花盈依然是热情有礼貌地称呼“上官经理”,话语之间没有丝毫不偷快的 成分。花盈说:我没病,我们这些打工妹可不敢生病,病一天就是一天的经济损失。 只不过是这几天实在太忙了,忙得有些人仰马翻,所以暂时顾不上丑小鸭的业务。 接下来,上官在电话里的问话更是字斟句酌。他问花盈是什么事一个人那么忙, 需不需要丑小鸭这边帮一把力?花盈回话说:不是忙我一个人的事,我现在一句话 两句话说不清,明天我抽空到丑小鸭一趟。 第二天花盈没能如约到丑小鸭影楼,打电话向上官表示了歉意。第三天也没来。 直到第四天,上官才终于见到她。“上官经理,我请你到前边咖啡屋喝杯咖啡吧, 这回你无论如何别再替我买单。” 走进咖啡屋,交谈之中上官才得知,花盈正在参与组织一次人体模特摄影活动, 因此近日特别忙碌。 人体模特摄影,这一术语上官并不陌生,毕竟他也是搞摄影的行家。就如人体 模特写生一样,人体摄影艺术也是从西方国家引进到中国来的。有一些人对这一艺 术不理解,其实这是一门展现人体美的高雅艺术。前几年,上官在北京当“京漂族” 时也曾想过尝试这一艺术,但条件不具备。他认识的一位美术学院的教授,具有得 天独厚的条件,办了一次人体模特摄影展览,在美术界和摄影界都引起了轰动。上 官也买了一张价格昂贵的参观券参观了展览。面对一幅幅美轮美奂的人体摄影作品, 上官简直是惊叹得目瞪口呆。那位教授还把他的展品编成了一本书,书价同样昂贵, 但是销路极好。别看这些书并没摆放在书店的显眼位置,但是都被读者们不动声色 地买空了,那教授从中又大赚了一把。 花盈也要举办人体摄影活动,上官更不能不对她另眼相看了。 花盈说,她正筹办的活动,不是一项一般的活动,而是一次大型的人体模特摄 影大赛,目的是推动人体摄影创作,促进摄影艺术家与人体模特从业人员的交流合 作,同时也向全社会宣传这一门艺术,纠正人们的偏见。活动已得到市文联、市摄 影家协会、电视台、美术学院等等有关单位的热情支持,他们都期盼我们获得圆满 成动。活动准备租用一个艺术氛围浓郁的场地,到美术学院请两位条件优秀的人体 女模特,欢迎摄影家们和摄影爱好者报名,参加现场拍摄。现场拍摄活动计划只进 行三天。接下来,拍出的作品参与评奖大赛,作品自选,每人限选送三张。评出奖 项后召开颁奖会,然后举办获奖作品影展。 这项活动真是鼓舞人心!上官在心里快速算了一笔账,算出的是一笔又一笔可 观收入。第一笔,报名参赛费收入。每一个参赛者,报名费收他二百元吧,十个人 两千,一百人两万,三百人就是六万元。两个女模特,分别在两间摄影棚接受摄影, 摄影者分批进入,限定时间。假定一次进入十个人,限定时间二十分钟;十个人的 相机选不同角度对准人模,拍出的照片各有千秋。从上午到下午,扣出充裕的休息 时间,就算只让两位模特各工作六个小时吧,六个小时接待十八批参赛者,就是一 百八十人次,收入就是三万六千文本轻轻说道。 范文本心里一跳。范文本料到白桃桃会想到这个主意,如今也只能这样做了。 范文本怎么舍得?舍不得也只有舍了。 白桃桃酷爱梅花,同样,范文本也崇尚梅花的品格。三年前范文本在文庙字画 市场淘到了一副梅花图,是清晚期至民国初年“上海画派”大家吴昌硕的真迹。吴 昌硕的梅花铁骨柔情兼备,枝干喜以渴笔挥就,占尽酣畅淋漓的书法韵味,而花朵 则丰润厚密,流光溢彩,向来是收藏界可望而不可求的珍品。范文本买到手时花了 三十五万,如果现在出手,少说也可翻一番。舍就舍吧,如果不舍,怎么对得起自 己的爹妈和白桃桃爹妈的嘱咐? 范文本去拜见上官学迅时,上官正在喝闷酒,啤酒瓶扔了一地。见到范文本, 他就开骂,从甘桥到金若石,再到花盈,还有那一个个无情无义离他而去的职员, 一个不漏地,骂了个狗血淋头。 范文本不吱声,直等到上官骂累了才开口说话:“老弟,莫怄气了,俺也没想 到你会落得个两手空空。不过你也别泄气,就凭你的聪明,任何打击也打不倒你。” “你少来安慰我,我用不着你的安慰。”上官挥挥手,想把范文本往外轰, “你给我出去!哪儿凉快到哪儿去!” 范文本一脸傻相地说道:“上官老弟,俺和白桃桃都想帮帮你,但俺俩都能力 有限。” 上官一声冷笑,又抓起了啤酒瓶。 范文本的言语里依然是自惭形秽的谦恭:“老弟,俺这里有一幅画,是俺收废 品时收到的,是一幅梅花图。俺对字画一窍不通,差点把它当废纸撕了。是白桃桃 提醒了俺,她说这也许是一张古画,说不定能卖个千儿八百呢。俺就拿来给你看看, 你要觉得它真能换几个钱,俺俩就送给你了,也算是我们两口子的一点点心意。” “什么画?拿过来我看看。” 范文本把梅花图递给上官,开始观察他的表情。他知道上官学迅是懂得字画的, 因为上官的父亲就是个字画迷,读中学时范文本就听上官侃过字画经。梅花图展开, 他立即看清了上官眼里的惊喜的光彩。但是范文本依然不动声色,继续装痴卖傻。 上官当然没喝醉,他的酒量大着呢。但他开始忽悠了,忽悠得十分逼真,惟妙 惟肖:“文本,你从哪儿拣来这张东西?这是一张临摹图,你懂吗?虽然临摹得有 几分挂像,但是根本就不值几个钱。你也别难过,既然是你们两口子的一番好意, 我就收下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是吧?来,你也陪我喝瓶酒?” “不了,我该回去了,谢谢你收下了我们的小礼物。” “那你就走吧。你放心,我这个人是不会倒下的,等我重振旗鼓之后,你有什 么困难,尽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