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午饭后,颜如玉去车间找老乡,还没进门,听见里面闹闹哄哄,连说带唱:颜 如玉,长得俏,花言巧语弯弯绕,见老板,笑笑笑,还让老板抱一抱,抱一抱,抱 一抱,抱到床上睡一觉…… 颜如玉很窝火,知道这事与全景玲有关。 那天下午,颜如玉一个人在财会室记账,大宝进来了,往椅子上一坐,显得无 精打采。颜如玉觉得奇怪,一看大宝的小脸红扑扑的,就问他是不是挨老师批评了, 大宝摇摇头;问他是不是和同学打架了,大宝还是摇摇头,懒得说话。颜如玉走过 去用手摸摸他的额头,哎呀,烫手,你病了?颜如玉赶紧把抽屉锁好,用自行车驮 着大宝去了村上的卫生站。一试体温,高烧三十九度九!大夫给大宝打了退烧针, 拿了退烧药,好在大宝有钥匙,她就把大宝送回了家。她要给大宝吃药,暖壶里却 没有水,赶紧用电热壶烧了开水,让大宝把药吃了,给他铺好被褥,安排他进了被 窝。然后对大宝说,我给你做碗面汤,多放些姜丝,吃了好发汗。大宝说,以前我 有病,我妈妈就给我擀面汤卧鸡蛋。大宝吃了一碗面汤两个鸡蛋,不一会儿大宝就 睡着了。 颜如玉想回公司,可一想,只把一个有病的孩子扔在家里,她不放心,就坐在 大宝的身边,想等着老板回来再走。 看着大宝病恹恹的样子,颜如玉心里不是滋味——自己也是早早地失去了亲娘 啊!同病相怜,她哼起了流传甚广的民间小调《小白菜》: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两三岁上,死了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就怕爹爹,娶后娘呀……哼着哼着, 脸上挂满了泪珠。 突听门响,颜如玉赶紧擦去脸上的泪水,只见齐春和手里提着一个包回来了。 回来了老板?颜如玉打个招呼,指指床上的大宝,说孩子病了,发烧,我带他去卫 生站打了针,吃了药,刚才喝了面汤,你看,脑门上出汗了,不要紧了,我该走了。 说完就要出屋。 别走别走。齐春和说,我从税务局回公司,听人说大宝病了,很担心,又听人 说你驮着大宝去看病了,就放心了。我在“风味餐厅”买了二斤饺子,你别走了, 吃完再走吧,回公司怕赶不上饭了。 颜如玉说,还来得及,实在不行我还有方便面。然后又说,厨房锅里还有面汤, 你热热,够你喝的。说完,向外走去。 齐春和说,你就在这儿吃顿便饭要嘛紧?一个要走,一个拦着,二人正在拉扯, 全景玲一步走了进来:哟,这是干嘛呀?她故意一惊一乍地说,咳,我来得不是时 候。说着,假惺惺地转身要走,却听齐春和说,大姐别走,人家如玉驮着大宝去看 病,到了饭口要走,多不合适呀。正好,你也别走,一块吃吧,饺子有富余。 听齐春和叫如玉叫得那么亲切,全景玲的心有点酸,就皮笑肉不笑地说,颜会 计,你看你,受了这么大的累,我们他老姨夫叫你吃你就吃呗,干嘛这么客气?然 后又别有用心地说,我在这儿不方便,你们吃吧,我走。说走并不走,两只不大的 眼睛紧盯着颜如玉。 颜如玉说,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不就是吃顿饭吗?不过我还有事。说完, 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颜如玉的背影,齐春和若有所思地说,如玉这人真不错…… 全景玲不无嫉妒地说,他老姨夫,你这如玉如玉叫得可够亲哪,小心着点,别 中了人家的美人计呀! 齐春和憨憨一笑:嘿嘿,我正想中美人计,可人家不施呀! 齐春和的回答让全景玲瞠目。 下午,全景玲抽冷子回家干了点活,回到办公室听说颜如玉驮着大宝去看病, 直到下班还不见颜如玉回来,就开始往邪处想:想颜如玉火烧火燎盼着和齐春和单 独会面,想颜如玉见了齐春和如何买好如何撒娇如何发浪,想两个人在床上……她 突然来了灵感:你在账目上逮住了我的把柄,我要在这方面抓住你的小辫!只要让 我逮着,你就得滚蛋,齐春和就得让我当会计。嘿,一箭双雕! 足有两个小时,全景玲一直盯着齐春和的办公室。看见齐春和从外边回来,在 公司打了一晃又走了,估计他回家了,就兴冲冲地去捉奸。 全景玲想得挺好,也很得意,哪知道齐春和离开公司没直接回家,去买三鲜馅 的饺子耽误了半个多小时。全景玲想看到的“西洋景”没有上演,很失望! 你真想中她的美人计?全景玲说,他老姨夫,你要是中了颜如玉的美人计,你 就等着受活罪吧。南方人,尤其南方女人,诡计多端,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 我和她在一个办公室还不知道她?浑身都是心眼,活像个狐狸精!她跟你套近乎, 那是看上你这份家业啦! 你还当真了大姐?齐春和说,我比她大十来岁,我愿意人家也不可能愿意呀! 得了,别瞎扯了,趁热吃饺子吧。 你不当真,我看那个小妖精可当真了。他老姨夫,依着我,你赶紧把她辞了, 时间长了对你没好处。要是她设个套,你必定往里钻,过后你再想拔腿就晚了!齐 春和惊异地看看全景玲:你钻过她设的套?心眼多不是坏事呀,只要好心眼在上面 就行。我能用傻子当会计吗?我看她这个人不错,有文化,有素质,跟大宝他妈妈 有好多相似的地方…… 齐春和没说完,全景玲就急了:他老姨夫,我看你真的被颜如玉迷住了! 从此,公司里就有了关于颜如玉和齐春和的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