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末晚上,大宝看着妈妈的相片,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齐春和见了,很难受, 就对大宝说,儿子,明天爸爸什么也不干了,陪你去动物园。 大宝说,我妈妈活着的时候,说话算话,不像你,老说带我去看老虎,可总说 了不算,我想妈妈…… 星期天一早,齐春和就做好了去动物园的准备。刚要出门,税务局王局长来了 电话,问他有空吗,邀他去钓鱼。齐春和想也没想,说有空。大宝听爸爸变了主意, 立刻把盛吃食的挎包一扔,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喘气。 齐春和只好哄着大宝说,下星期再去动物园吧,今天爸爸实在脱不开身。 大宝闻言,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电话又响了,是颜如玉打来的。她说,刚才王局长把电话打到了公 司,正好是她接的,她怕误事,就给他打来电话,请他给王局长回个电话。 齐春和说我接到了王局长的电话。随后灵机一动,说如玉,你今天有空吗,能 替我带大宝去动物园吗?我早就答应大宝去看老虎的,可今天我又去不成了,他现 在一个劲地哭…… 电话那头的颜如玉犹豫了一下,随后说,可以,我带大宝去吧。 因为是星期天,动物园里的游人络绎不绝。颜如玉背着大宝的挎包,领着大宝 的小手,先去了狮虎山。人造的狮虎山被高高的铁栅栏圈着,游人在栅栏外面观看, 没看见狮子,只看见两只斑斓老虎在山洞里进进出出,有时冲着游人抖抖皮毛,有 时爬到假山半腰,猛然回首,长啸一声,让人觉得地动山摇,吓得大宝抱着颜如玉 的胳膊直往后躲。颜如玉说咱去猴山看猴子去吧,可大宝还不愿意走,直到老虎进 了山洞不再出来,这才随着颜如玉去看猴子。颜如玉领着大宝围着动物园转了一圈, 看了长颈鹿、斑马、孔雀等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颜如玉怕大宝饿了,就对大宝 说,我去园里的餐厅给你买点饭吃。大宝说,颜阿姨,我爸爸给咱俩带了饭,你看 我那个挎包里,有面包有火腿,保温瓶里还有水,够咱吃的。颜如玉打开挎包一看, 如大宝所说,有好多吃的,就和大宝来到狮虎山西面的万顷湖边,坐在长椅上开始 野餐。 虽然已是霜降节气,但阳光温暖,照在身上,让颜如玉生出几分倦意。恍惚中, 她发现大宝没在身边,困盹儿立刻没了,四周望去,没有大宝的身影。 大宝——大宝——她站起身喊了几声没有回音,却听到有人喊,有个孩子掉水 里了!她立刻慌乱起来,没顾上拿挎包,就顺着万顷湖岸边向人多的地方跑去。边 跑边呼喊大宝的名字,直喊得声嘶力竭! 忽然,她看见停着游船的湖边水中,荡起涟漪,像是大宝发出救命的呼声。她 什么也顾不得了,匆匆跳入水中,摸索了一阵,抓住那个孩子,将其托出水面。虽 然她是江南女子,有些水性,但穿的衣服太多,阻力太大,无法把孩子拖向岸边, 她使劲挣扎着,幸亏岸边的人接应她,才把孩子和她都拉上岸来。 也许是极度紧张,也许是筋疲力尽,她昏厥了过去。 一阵撕肝裂肺的哭声把她惊醒,她看到一位母亲抱着湿淋淋的孩子,一下子清 醒过来,冲到孩子面前一看,天呀,那孩子不是大宝!她疯了似的分开围观的人群, 哭喊着,大宝,大宝——哎——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颜阿姨,我在这儿 了。她看清了,是他,是大宝!她突然瘫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再也控 制不住。 一辆救护车来了,人们把她和落水儿童扶到车上,她声音颤抖地叫着大宝的名 字,抓住大宝的小手,再也不肯松开。 一位妙龄美女舍身营救落水儿童的事迹,立刻传播开来。闻讯赶来的记者聚集 在医院里,让颜如玉谈谈救人前后的感想。她有些慌乱,且语无伦次:感想?什么 感想不感想,哪顾得上想呀,只要把孩子救上来,搭上我的命我也愿意呀! 众多敬佩的目光投向颜如玉,被救孩子的母亲更是感激涕零。记者找到了颜如 玉身上的闪光点,又是录音又是拍照,忙个不停。颜如玉见众人对她崇敬有加,又 慌了:不,不是这样,我原以为是大宝了。如果知道不是大宝,我是不会下去的, 水这么凉,我身子还不舒服…… 在场的人都为她的坦诚大吃一惊!有位年轻女记者,新闻眼实在厉害:是什么 力量让你见义勇为?颜如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是责任的力量。老板委托我带他 孩子来动物园看老虎,孩子出了事,我怎么向人家交代?我要不拼死相救,会为自 己不负责任愧疚一辈子呀! 那位女记者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不说出救人的出发点,别人也不会知道,而且 会得到好多人的称颂,你何必那么坦诚? 颜如玉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说道,坦诚,只有坦诚,才会心安理得呀! 病房里的病人、大夫、护士,还有几家报社记者,都对颜如玉肃然起敬——她 说的话比她救人的行动更感人! 第二天,几家报纸同时刊登了颜如玉见义勇为的感人事迹,对她忠于责任和坦 诚的心怀大书特书,大加赞扬。 颜如玉的事迹感动了许多人。当然,最受感动的还是齐春和。颜如玉长相漂亮, 心地善良——日常的言行展示了她的人格,营救落水儿童的前因后果更昭彰了她的 纯真和质朴。齐春和认定颜如玉不仅是他事业上的得力助手,还是一个贤妻良母型 的女人。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大着胆子送给颜如玉一枚钻石戒指。 齐春和喜出望外——颜如玉欣然答应了他的求婚,三个月后举行了婚礼。 颜如玉是个知恩图报的女子。 半年前的一个下午,齐春和喊她接电话,说是她老家打来的长途电话。她拿起 话筒,父亲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你哥哥得了急病,当地小医院查不出病症,去了 地区医院,住院需要押金九千元,东凑西借,现在还差五千元…… 颜如玉哭了。她和哥哥感情很深,也知道父亲如果有一点办法也不会给她打这 个电话,可她上哪儿去筹集五千元钱呢? 齐春和听清了电话的内容,二话没说,从银行取了五千元交给颜如玉,并亲自 陪她去了邮局,电汇寄钱,救了她哥哥一命…… 颜如玉愿意嫁给齐春和,不光是报恩,更重要的是看中了齐春和的为人——发 生在她堂弟颜新身上的事情就充分说明了齐春和善良的本性。 颜新和几个老乡都是通过颜如玉的介绍来到齐全家具公司的。那天,公司购进 一车皮圆木,搬运时,一棵半米粗的圆木砸折了颜新的腿。当时齐春和正与一个客 户洽谈一笔几万元的业务,听说刚来的打工仔出了事,他只向客户说了声对不起, 顾不上签合同,就忙着用车把颜新送往骨科医院。齐春和害怕手术前不送“红包" 很可能给患者留下后遗症,而他情急之下带了支票忘了”红包“,要手术了他才发 现口袋里只带了几百元钱,他怕”红包“太小,又找随行人员借钱,凑够了两千元 交给了主治大夫,并恳求大夫,说这孩子才刚十八岁,千万别给他留下残疾。颜如 玉和颜新很受感动。更让他们感动的是齐春和告诉颜新安心养伤,所有的医疗费由 公司承担。而且,工资照发。两万多块钱啊,全是齐春和支付的——许多黑心老板 对出了工伤的打工仔都是一推六二五呀!齐春和真是少见的好人。 齐春和是大好人,跟着好人一生平安——颜如玉愿意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