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世态凉如冰,人情薄如纸。全景玲对死了丈夫的颜如玉毫无同情之心,还幸灾 乐祸:该!一个臭打工的,一步登天成了老板娘,成天吆五喝六的,这是报应!齐 春和死了,齐全家具公司就成了颜如玉的,全景玲心里很不平衡,一个外来打工妹 嫁人不到两年就得到一个公司的全部财产,她嫉妒!由妒生恨,恨不得颜如玉也去 见阎王,她好分一份齐全家具公司的财产! 全景玲认为,颜如玉参与公司管理,制定了好多规章制度,都是针对她的。以 前她想回家,拔腿就走,现在不行了,工作时间离开公司要请假,要向颜如玉请假, 她窝火!可不请假颜如玉就给你来个样儿看看——上个月就因为采购员找不到她拿 钱买不了车间急需的特种螺丝,扣了她五十元工资!这还不算,电业局郭局长为儿 子结婚定做了一套高档家具,因为要得急,齐春和派她和采购员一起去买木材和辅 料,回来报销时,颜如玉竟然说木料买贵了,一定要她去退货。全景玲急了,说电 老虎你惹得起吗?巴结还来不及呢,好容易有这个机会,赔本赚吆喝也得干!用高 价材料才能做出高档家具,你懂不懂?颜如玉说,我不反对做高档家具用高价材料, 我是说你们买的木料比高价材还高价。我这儿有鸿福木材市场里所有商家的报价单, 说着,她把一沓报价单放在全景玲面前,不容置疑地说:你们不退货,只好我去! 全景玲害怕吃回扣的事露馅,只好硬着头皮去商家改票,将回扣款交给颜如玉才算 了事。还有一次,齐春和招待一个客户,要去鸿福海鲜楼吃饭,见全景玲在跟前, 随意让了一下,全景玲就毫不客气地跟着去了。过后颜如玉发现全景玲拿来的票据 有问题,四五个人吃顿饭怎么花了一千三百多块钱?转天她抽空去了海鲜楼,拿出 发票与收款人一对菜单,知道饭后齐春和陪着客户先走了,是全景玲在结账时又私 自拿了四条云烟。颜如玉回来以后,把全景玲叫到一边,严肃地说:大姐,请你把 四条云烟的钱付了。全景玲马上说那烟是给客户的,没想到客户走得那么快。全景 玲只好回家拿烟退还酒楼,把烟钱交给了颜如玉。颜如玉收了退款,严肃地说,咱 公司是凭制度说话,不管是谁,违犯了规定就要按制度办事。所以,把你这个月的 奖金全部扣掉——为了公司的利益,我只能如此。 全景玲恨死了颜如玉! 全景玲对齐春和不幸遇难,表面上也表示悲伤——暗地里却怂恿车祸受伤人员 家属找公司赔钱,还向大宝的五个姑姑游说,说颜如玉是扫帚星、妨人精,把丈夫 妨死了,再不能让她一个外乡来的打工妹独占齐全家具公司这份产业。她鼓动大家, 趁着公司还没散伙,快来“打土豪,斗地主,分田地”。 大宝的二姑和齐春和的感情最深,弟弟遇难了,她特悲伤,但理智告诉她,这 个时候弟媳最需要安慰和照顾。她忍悲含痛,主动去照顾颜如玉和两个孩子。谁也 没想到颜如玉如此刚强!丈夫去世的第五天也就是她生孩子刚过十二天,毅然来到 公司,正常上班。 颜如玉不仅是生性要强的女子,还是有心计的女强人。分娩前,她就把她经手 的工作安排妥当,分娩后的第三天,她就让齐春和把公司的账目拿回家进行整理。 齐春和怕她落下月子病,劝她不出满月不能操心公司的工作,她却说红军女战士二 万五千里长征时,生下孩子立马上阵,我整整账目算得了什么? 现在,颜如玉面对不幸和艰难,毫不退缩,披挂上阵。第一个回合就是对付车 祸中受伤人员的家属。老三的媳妇首先发难:我们家的人躺在医院里,都是齐春和 酒后驾车造成的,你得给个说法——连误工带住院,不给每家十万元决不罢休!有 人带头,其他人跟着起哄:对,不给十万元不行! 面对“讨说法"的几个妇女,颜如玉义正词严:车祸是老三撺掇大宝他爸喝了 酒去歌舞厅造成的。我男人说你们的男人够朋友,在一起吃饭喝酒总是我们花钱。 花钱多少我们从不计较,可吃着我们喝着我们,现在出事了,你们不但不帮衬我们, 却乘人之危,趁火打劫,还来讨个说法,这算什么狗屁朋友?你们还有点人性吗?! 你们家的人好赖还活着,我男人却死了,我还没找你们赔人呢,你们还有脸来找我 要钱?岂有此理! “讨说法”的人理亏词穷,败下阵去。 齐春和的大姐和三姐也来要钱。她们来到颜如玉面前,不会说别的,只会哭着 要钱,说他老舅的公司我们都效力了,得给我们一份钱。 颜如玉忍住悲愤,好言相劝:二位姐姐,你们跟春和是亲姐弟,怎能听外人挑 拨?你们看二姐,见我们家遭了难,就一直帮我们,这种亲情我能忘吗?两个孩子 能忘吗?二位姐姐还是想想春和对你们的好处吧,一奶同胞啊! 二位大姑姐无言以对,汗颜而去。 全景玲见颜如玉临危不惧应对自如,自知明刀明枪不是颜如玉的对手,就施阴 招放暗箭,到处打电话,告诉有业务关系的单位,齐春和出车祸死了。债务人闻讯 窃喜,企盼人死账烂,用不着还债了;债权人心慌,害怕债权随人而去,自己的钱 打了水漂,立马来到齐全家具公司追要欠款。 对那些来要账的商家,颜如玉不卑不亢从容面对:我男人遇难了,你们认为齐 全家具公司就要破产了?你们要是不想再与我们合作,我砸锅卖铁也在三天之内把 债务还清!我先给你们算一笔三角债:欠我公司款项的有十二家,共欠我们八十六 万三千元,我公司欠你们七家的款项共计六十三万六千元,我们的债权抵消债务绰 绰有余。现在各个车间都在按部就班生产着,这里有最近的订单,说着,拿出合同 让他们过目,整整三十六万元。你们看我们公司有破产的迹象吗?我们现在确实遇 到了暂时的困难,人在难处拉一把,这才是为商之道,也是为人之道啊! 目睹齐全家具公司的正常运转,又见颜如玉面对厄运不屈不挠,分析问题入情 入理,来要账的商家放心地走了。 这场车祸让齐全家具公司直接损失将近三十万元,产品销路也出现了问题,当 月订单同比减少百分之三,而且还有下降趋势——齐全家具公司受到重创! 如何扭转不利局面?颜如玉当机立断,采取了应急措施。 滨海市凡有齐全家具公司产品的各大商场,一周之内,在齐全家具公司产品销 售点的对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家具销售点。新销售点的产品除了多一张“微利” 商标,其他的式样与质量和齐全家具公司的完全一样,只是价格低了许多。同样的 一套组合家具,“齐全”卖五千五百元,“微利”卖五千元。五百元的差价,一下 子吸引了顾客。“齐全”只好跟着降价,可刚刚降到五千元,人家“微利”又降到 了四千五百元。“齐全”的负责人立即找“微利”理论:你们这叫做买卖吗?还叫 我们活吗?“微利”的人说,市场竞争,本来就是优胜劣汰,你死我活。 一个月下来,“齐全”卖了七套组合家具,“微利”卖了九十套,而且还有三 百套的订单。这样一来,两边的人天天较劲,天天吵架。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顾 客趋之若鹜,争相购买“微利”产品。 没过多久,日本一家企业发现滨海市多家大商场正进行着面对面的激烈竞争, 就展开调查。调查的结果,发现这是齐全家具公司老板颜如玉导演的一场对台戏。 是她花两倍的租金,在原销售点的对面又开了一个销售点,这一招,不仅使公司的 产品销量当月翻了一番,公司利润增长百分之三十五,而且订单如雪片般飞来。 日本老板拍案叫绝,他被颜如玉的商业头脑和过人智慧所折服,决定投入人民 币五千万元,想与颜如玉合作,但被颜如玉婉言谢绝:注入资金,我不需要。你可 以订购齐全家具公司的产品,销往日本,我给你留利——在严冬,东挡西杀的颜如 玉,带领齐全家具公司走出了困境,虽然把一系列棘手的问题摆平了,可每当夜晚 躺在床上时她才觉得疲惫不堪,整个身子像散了架,浑身关节无处不疼。想想自己 的遭遇,看看怀里骨瘦如柴的小宝,白天在人们面前的坚强荡然无存,悲伤的眼泪 犹如泉涌,几乎把整个枕头湿透…… 外面的事刚刚稳当,家里却又出事了——大宝失踪了! 那天,忙完公司的事,颜如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好歹吃了几口饭就一头 扎到床上。朦胧中,她看见全景玲一手拉着大宝,一手来抢她怀中的小宝,说这两 个孩子都是齐家的血脉,不能跟着外乡人……颜如玉惊醒了,惊出了一身冷汗。看 看怀中睡着的小宝,松了一口气。大宝呢?他怎么没吃晚饭?她赶紧下地到大宝睡 觉的西屋,拉开灯一看,床上空空如也,哪有大宝的影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顾不上小嘴咕嘟着似在吃奶的小宝,穿上棉衣就走出了家 门。上哪儿去找大宝呢?她首先想到了全景玲,就顶着刺骨的北风,来到邻村的全 景玲家的大门口。她敲敲大门,喊道,大姐,大姐,大宝在这儿吗? 屋里的人显然听见了颜如玉的叫门声,听见了却不出来开门,竟咿咿呀呀断断 续续地唱起了《小白菜》:……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弟弟 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 屋里传出的“小白菜”,像无形的利刃直穿颜如玉的胸膛。颜如玉知道,任何 孩子和后娘都隔着一堵无形的冰墙,可我颜如玉对大宝是满腔热血啊,这热血早该 把那冰墙融化了,为什么偏偏有人从中作梗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本来悲切的曲调,从这屋里传出来却多了几分奚落和侮 慢。她再次把门敲响,大声喊道,大姐,大姐,大宝在这儿吗? 隔了好大一会儿,全景玲在屋里问道,谁呀?半夜三更的,有事吗? 颜如玉说,大姐,大宝直到现在没回家,在这儿吗? 又隔了一会儿,全景玲才披着棉袄出来开门,见了颜如玉,假惺惺地说,是小 宝他妈呀,大宝没来呀,你进来看看?颜如玉察言观色,觉得全景玲满脸的幸灾乐 祸,犹豫了一下,说声对不起,转身走了。 颜如玉没有回家,又去了离此最近的大宝的二姑家。她叫开了二姑家的大门, 二姑见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吃惊地问,怎么啦,有事?说着,把她让进屋里,见她 冻得嘴唇发青,立刻斟了一杯热水,说快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吧。却见颜如玉心慌意 乱地说,大宝不见了……二姑赶紧安慰她:十多岁的大小子,还能没了?你甭着急, 赶紧回家吧,光把小宝扔在家里,你也放心?说完,她对家里人说了一声,就陪着 颜如玉一同去了齐家。 颜如玉一进家门,就见床上的小宝张着小嘴,断断续续地干嚎着,几乎没了气。 小宝的两只小手在空中不停地划着问号,两条小腿胡乱踢蹬着,盖在身上的小棉被 落在一旁,身子下面尿湿了一片……颜如玉再也顾不得什么,抱起小宝,把没有奶 水的奶头塞到小宝嘴里。婴儿止住了哭声,她的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地落 到地上。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颜如玉请二姑照管孩子,自己到公司稍做安排,骑上自行 车跑遍了齐家的亲戚,直到中午才在大宝的老姑家找到了大宝。 看见大宝正坐在老姑家吃午饭,颜如玉的身子一下子软了,她无声地坐在大宝 的身边,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大宝的老姑被颜如玉的举动闹蒙了,连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他老舅母?却 见颜如玉拉着大宝的手,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大宝,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上老姑 家来呢?妈妈怕你出事,整整找了你一夜…… 老姑大惑不解:大宝,昨天晚上,你大姨夫骑车送你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妈 妈知道吗?这么冷的天,你妈妈还在月子里,怎么让她到处找你呢? 大宝嗫嚅地说,我大姨说,放寒假了,让我来老姑家住两天,她说她去告诉颜 阿姨…… 颜如玉说,我半夜到你大姨家找你,她说没看见你呀。 听了颜如玉的话,大宝的老姑对全景玲十分不满,心说,这娘们儿,不是好饼, 成天挑三掘四的,唯恐天下不乱!她看了看颜如玉,觉得这个后娘太不容易了,就 说,他老舅母,大宝还是个孩子,你就多担待些吧,该管就得管他,不能让他太随 便了。安慰了颜如玉,又说了大宝一顿,然后让大宝跟着颜如玉回家。到了家,颜 如玉把找到大宝的经过对大宝的二姑说了,大宝的二姑长叹一声,说大宝啊,你该 懂事了,往后少让大人操点心吧。 大宝的二姑见大宝不说话,有些生气:大宝呀,别看颜阿姨是你后妈,可不比 亲妈差呀。你看看你颜阿姨,本该月子里在床上躺着,可你爸爸甩下你们娘儿仨, 走了,你颜阿姨,不,你往后就得叫妈妈,你妈妈为了你们,瘦成了人灯,你还这 么不听话,她要有个好歹的,谁管你呀……二姑流泪了,说不下去了。 转天,颜如玉在公司看见了全景玲,她没提找到大宝的事,但想到了一个问题 :没有全景玲的挑唆,大宝不会像现在这样!你全景玲吃里爬外,暗中捣鬼,祸害 公司,诋毁我的名誉,我尽量忍着,可你把大宝往瞎道上引,我不能饶你! 月末结账的第二天,当全景玲走进财会室的时候,发现颜如玉已经坐在了她的 对面。全景玲以为颜如玉要问大宝的事,没想到颜如玉没言声,却递给她一沓用工 资条捆着的现金。见钱眼开的全景玲,刚把钱接过来,就听颜如玉说,这是三个月 的工资,你数数。 全景玲有些吃惊,前天刚发了工资,怎么今天又发?还是三个月的?让全景玲 更吃惊的是颜如玉下面的话: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什么?全景玲手中的钱好像烫手的山芋,“啪”的一声,掉到了桌上。随即大 声叫道,解雇我?凭什么解雇我?! 颜如玉笑了:这还需要理由吗?齐全家具公司,我说了算。按公司规定,公司 裁员,付给被裁员工三个月工资。你把办公桌的钥匙交给燕燕吧。这时全景玲才发 现,本村老陈家刚刚从职业学校财会班毕业的陈燕燕早已坐在旁边了。 全景玲急了:你过河拆桥,我妹夫死了不到半年你就解雇我,你想霸占这个公 司,不行!这个公司是齐家的,我是齐大宝的亲姨,我有义务也有权利保护我外甥 的合法权益。我要在这儿监督你! 全景玲一闹,公司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就趴在窗口往里看。全景玲 见状,更来了精神,什么狼子野心狐狸精啦,什么蝎子马蜂后娘心啦,什么难听她 骂什么。全景玲胡卷乱骂,早在颜如玉意料之中。看看全景玲闹得差不多了,颜如 玉才站起身来,对窗外挥了挥手,把看热闹的轰走了,然后才板起面孔,冷冷地说, 全景玲,你要是再闹,我可给派出所打电话了,你影响了我的工作。 全景玲见颜如玉挥挥手就把看热闹的人轰走了,知道颜如玉是个说得出就做得 出的女人,如果真把派出所的民警叫来,哪有自己的好果子吃?赶紧拾起桌上的钱, 气哼哼地走了。 看着全景玲的背影,一丝悲凉涌上颜如玉的心头,她暗自叹息,全景玲啊全景 玲,你要不是太过分了,我也不会炒你的鱿鱼。将来你要真有了困难,我也不能袖 手旁观,终究你是大宝的亲姨呀。 摁下葫芦起来瓢。公司工作顺畅了,大宝也不到处乱跑了,颜如玉的心情刚刚 趋于平静,哥哥陪着老爹从老家来了。父兄的到来,并没给她带来安慰,反而在她 还没愈合的情感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颜如玉结婚之前,哥哥来过一趟,他不同意这门婚事。他觉得妹妹要相貌有相 貌,要文化有文化,嫁给大她十来岁的二婚男人,还带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坚决不 同意。但他没拧过妹妹,赌气没参加妹妹的婚礼就回去了。这次听说齐春和出车祸 死了,就把家里的事安排好了,再次来到了月河湾村。 颜如玉设宴为父兄接风,餐桌上,老爹说,如玉呀,我来的时候,你娘让我向 你问好,还特意给你带来些银耳和莲子,让你补补身子。别看是后娘,她还是挺疼 你的。你在家的时候,她把全家的布票差不多都给你用了,让你上学穿得干干净净, 每逢过年准给你添件新衣服。她说男人们光着露着没事,女孩子不行,尤其上学的 女孩子,穿得破衣烂衫邋里邋遢叫人笑话。她就是觉得当年拦着你上学对不起你, 可她本身没文化,觉得一个女孩子,能找个好人家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行了。你可 不要记恨她呀,这些年家里多亏了她…… 颜如玉笑着说,我知道当后娘的难处。其实我娘对我不错,只是我那时候小, 不大懂事,总和娘隔着个心眼,让娘着急。您放心,我会对娘好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酣耳热的老爹转了话题:我住两天就回去,你哥哥就 不回去了,我想让他帮你打理这个公司。你一个女人家,又带着两个孩子,弄这么 大的公司,肯定忙不过来。 哥哥颜如轩酒后吐真言:妹子,我有个想法,就是我来了之后,开头你帮我熟 悉熟悉情况,以后你就在家带孩子,享清福吧。 颜如玉一听,这是哪对哪呀,这是来看我吗?这不是国民党要接管八路军的地 盘吗?开始颜如玉并没往心里去,觉得他们喝多了,随便说说。可他们说起来没完 没了,话题只有一个,就是把齐全家具公司归为颜家。来陪大爷吃饭的颜新也帮腔 说,如玉姐,大哥来打理这个公司,太好了,咱可以把公司的业务做大做强,发展 成为跨地区的集团公司…… 颜如玉没好意思直接顶撞老爹和哥哥,这时听颜新也这般说话,就冲着他来了 :颜新,你忘了腿折的时候齐春和是怎么待你的了?那时候你不是要把心掏出来献 给齐家吗?人得有良心,得知道感恩。齐春和死了,可他的媳妇还在,他的两个儿 子还在,齐全家具公司对你不薄,你,千万别有非分之想! 颜如玉说颜新,也是说给老爹和哥哥听的。颜新听了,不敢再伸嘴,可颜如轩 还不知趣,继续说,妹子,现在这个社会,都是人人为我我为我,千方百计为自个。 你可别想不开。齐春和死了,正好,你们俩本来就不般配,等我理顺了这个公司, 咱把公司迁回老家,到那时,哥哥一定给你找个合适的…… 别说了!颜如玉再也不能容忍哥哥这样说下去了。哥哥,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 没有呢?我丈夫遭了难,你怎么认为正好呢?你们不是不知道,在我走投无路的时 候,是他收留了我。在你病重危难之际,是齐春和给爹寄钱救了你一命。受人滴水 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感激齐家,我和大宝的爸爸感情很深,因为他对我好,从 他去世那天起,我就决心把对他的爱放在他儿子的身上,把他的儿子抚养成人。为 此,我要把他的公司经营好,用公司的钱供养他的儿子,将来把整个公司还给他的 儿子。这是齐家的产业,别人休想染指! 老爹好像刚刚认识自己的闺女,没想到她如此刚烈,如此重情重义。他虽然觉 得闺女的所作所为有一定的道理,但老人的心却偏向儿子,就退了一步说,如玉啊, 要不,就叫你哥哥在你这儿先干些日子,有什么事咱从长计议? 颜如玉坚决地摇了摇头:您知道,现在的企业也好,公司也好,都不要“三爷”, 自己人在一起搞企业,搞不好,还会引起闲话,造成负面影响。哥哥不能在我这个 公司。哥哥要愿意在滨海市打工,我给他找单位,他要在老家搞企业,我在资金和 项目上帮助他。希望哥哥自力更生,别坐享其成。 颜如轩是个直性子,他没想到妹妹会把他拒之齐全家具公司门外,他大失所望, 借酒撒疯:咱是一个肠子爬出的,你怎么一点不顾兄妹亲情?别说不告诉你,你不 让我在你这个公司干,我明天就走人,往后我也求不着你! 亲人团聚,不欢而散。老爹和哥哥勉强住了一夜转天就走了! 老爹和哥哥带着气走了,颜如玉十分痛心,难道我错了吗?是我不顾亲情吗? 她大哭一场,大病三天。她怎么也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如此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