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光阴荏苒,转瞬就是五年。齐全家具公司在颜如玉的管理下,年利润超过百万 元。公司效益上去了,颜如玉的身体却垮了下来。月子里落下的毛病,经常折磨她, 心慌气短,浑身发软,关节疼痛,夜晚失眠。 尽管自己的身体不好,颜如玉还是时刻操心着大宝。眼看大宝就要中考,颜如 玉知道这是关乎大宝前途的关键时刻,就瞅准机会和大宝谈了一次话。她说,大宝 啊,咱娘俩很难有机会坐在一起说说心里话,我呢,公司事多,又经常闹病,有时 顾不上你。你呢,不到天黑不回家,我也摸不着你的影子。现在离中考还有一个多 月,我今天嘱咐嘱咐你,希望你抓紧时间,刻苦学习,力争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 进入重点高中,就有了考上大学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大学毕业就会有一份好工作。 中考考不好,想上重点高中就太困难了,即便是交钱,还得挖门托人走路子,就这 样,也不一定能够迈进重点高中的校门…… 然而,大宝对继母的话,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石杵子灌米汤——串皮不 入内。越临近中考,他越注重自己的衣着打扮,而且常找继母要钱买这买那。大宝 要钱,只要有理由,颜如玉总是要多少给多少,从不控制。 那天,颜如玉正在公司里忙着,突然接到大宝所在中学的班主任许老师的电话, 让她到学校去一趟,谈谈有关齐大宝的事。许老师的语气让颜如玉心里一惊,赶紧 把手头上的事撂下,赶到学校。许老师见了颜如玉,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段时 间,齐大宝的学习很不好,有时连作业都不能按时完成。据同学反映,他和我班的 女同学王丽凤正在早恋。我找齐大宝谈过两次话,但收效不大。再这样下去,别说 考重点高中,就是一般学校也不见得能考上。不过大宝很聪明,现在抓紧,还来得 及,希望家长配合学校,共同教育他…… 颜如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学校的。她回到公司,想处理公司的事情却静不 下心来,满脑子全是大宝的影子。她决定今天提前回家,先去幼儿园接了小宝,然 后回家做了几个大宝爱吃的菜,准备晚饭后再和大宝好好谈谈。 天黑了,大宝还没回来,饿得小宝直叫唤;妈妈,我肚子都饿瘪了,别等我哥 哥了。颜如玉只好打发小宝先吃,自己饿着肚子等着大宝。 深夜十一点,大宝回来了。 颜如玉心里有气,但尽量把语气放缓:怎么才回家?大宝说,和几个同学在一 起复习功课了。颜如玉又问,到现在还没吃饭,饿不饿?大宝说,吃完了,我们几 个同学在外面吃的。大宝说话没停步,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准备睡觉。 颜如玉最讨厌说谎的人,显然,大宝在说谎!她跟在大宝的身后,提高了声音 问道,和谁在一起复习功课了?大宝说,告诉你也不认得。颜如玉说,是不是和王 丽凤在一起了?大宝愣了一下,没言声,铺开被褥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看着大宝目无尊长的样子,颜如玉不无忧伤地说,大宝啊,你都十六七了,不 小了,该懂我这份苦心了吧?今天你们许老师把我叫到了学校,说你早恋,学习成 绩大幅度下降,这对中考影响很大。 大宝突然从被窝里抬起头说,我们班的同学都有伴,我为什么不能有? 颜如玉很生气:你还小,谈情说爱为时尚早…… 大宝学油了,没等颜如玉把话说完,他反问道,你刚说我十六七已经不小了, 怎么现在又说我小了? 颜如玉被大宝噎得倒吸一口凉气:说你小是说你还不到谈恋爱的年龄!一个男 人,没有一份赚钱的工作,不能养家糊口,怎么能谈恋爱?何况你是个初中学生, 而且面临中考,不应该把精力放在恋爱上! 颜如玉压了压心中的火气,重新把语气放缓,你要上了大学,我不仅支持你谈 恋爱,还要在经济上给你创造最好的条件,但现在不行。 颜如玉的话,大宝十分反感。后娘,后娘就是跟亲娘不一样,这是怕我搞对象 花钱呀!大宝这样想着,用仇恨的眼神瞟着继母,随即坐起身来,把他大姨灌输给 他的思想暴露出来:我没花你的钱,这个公司是我爸爸留下的,连你都是我们家的 公司养起来的,你凭什么管我?你到我们学校去,告诉我了吗?你是后娘,你去学 校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颜如玉愣了。她往最坏处想也没想到大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再也忍耐不住 了,举起手,一巴掌打在大宝的脸上! 颜如玉第一次打了大宝。她没想到打他,看看自己的手,她流泪了,随即把心 中的苦水一股脑都倒了出来:六七年了,我是怎样过来的呀?生小宝还没出满月就 到公司上班;月子里,半夜三更顶风冒雪去找你;前年夏天,半夜你闹肚子疼,那 是电闪雷鸣的大雨夜啊,我没处找人,咱村上的土路又不能骑车,我一分钟没敢耽 误,用雨衣给你捂严了,我一个人冒着大雨背着你上工人新村医院。咱村的泥道深 一脚浅一脚的,把我的鞋粘掉了我都顾不上,光着脚把你背到医院。大夫说,幸亏 来得及时,要不,这种急性阑尾炎有生命危险。大宝呀,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来, 你的吃喝拉撒睡,哪一样我不为你想到了?为了你,我把心都操碎了;为了你,我 把我的老爹和兄长都得罪了;为了你,我听了多少闲言碎语呀!到头来,却换来了 你这没人味的话! 睡觉的小宝被吵醒了,他赤裸着身子来到西屋门口,看见妈妈不住地流泪,就 带着哭腔说,妈妈,你怎么哭了?你别打扰哥哥啦,你不是说让他好好学习,考重 点高中吗?你让哥哥快点休息,我们也回屋睡觉吧。 大宝挨了一记耳光,钻回被窝,用被子蒙上脑袋,不再出声。 大宝没有考上重点高中,连普通高中也没考上。 怎么办?颜如玉十分着急,决定去找大宝的班主任许老师。她准备了两个五百 元的购物卡,又买了些水果,来到许老师的家。许老师热情地接待了颜如玉,但对 颜如玉提出的关于齐大宝回校复读的事,她说她只能尽力帮忙,关键在领导。她善 意地批评了颜如玉:齐大宝花钱很冲,您这样娇惯他,对他的学习没有益处,从某 种意义上讲,是害了他…… 颜如玉有苦难言。心中暗说,许老师呀,大宝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要真的控 制大宝花钱,闲话就更多了,人言可畏呀! 但颜如玉始终有个信条,为了大宝成为人人羡慕的大学生,为了兑现自己对齐 春和的承诺,更为了自己的良心,她不怕任何流言蜚语,也不怕大宝产生怨恨—— 将来大宝会明白的。 颜如玉找了老师找主任,最后找到校长,并答应赞助办学经费两万元,校长才 同意齐大宝回校复读。 当颜如玉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宝时,大宝竟然在家私自拿了一千元钱,留下一 张纸条走人了。纸条上只写了八个字:我去江南,不要找我。 看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字,颜如玉心如刀绞。这些年,就是一块石头也被自己焐 热了,怎么就焐不热大宝的心呢?生气归生气,她还得安排人寻找大宝。 半个月后,派出所来了电话,让颜如玉去派出所领人,领她儿子大宝。到了派 出所她才知道,大宝差点死在外边…… 大宝和王丽凤都没考上高中。失学了,大宝并不觉得难堪,反而觉得更美,觉 得上学太受约束,离开课堂就像鸟儿脱离了樊笼,可以满世界飞满世界跑了。别看 大宝上学不用心,但他还是从课本上获得了知识,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那 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他和王丽凤相约,去看“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的江南美景。 因为学校曾在暑假组织过学生外出活动,所以王丽凤对她妈妈说外出旅游,妈 妈就痛快地给了她二百元钱放她走了。王丽凤的爸爸和王丽凤的班主任许老师的丈 夫老潘是一个厂的同事,平时两个人无话不说,那天他对老潘说,你夫人那个班考 得不怎么样,还组织学生去杭州旅游?老潘说,我没听说呀。然后诡谲地一笑,是 不是你闺女去旅游了?听我媳妇说,你闺女和一个叫齐大宝的男生特好,齐大宝的 妈妈是公司老板,是不是人家公司组织旅游,特邀你闺女? 什么?王丽凤的爸爸一听学校没组织旅游,大吃一惊,马上去到学校核实情况, 然后回厂请假,要去杭州寻找闺女。 王丽凤的爸爸匆匆赶到火车站,还没买票,却碰见了王丽凤。 原来,王丽凤和齐大宝坐火车到了杭州,出站时摩肩接踵人挤人,她的鞋被人 踩掉了,好不容易挤到边上穿好鞋,再找大宝,踪影皆无。她一个女孩,人生地不 熟,不敢乱走动,只好在候车室里坐等齐大宝。等了一天,没等来齐大宝,却见几 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和她搭讪,她怕碰上流氓,费了好大劲买了回家的车票,独自一 人回来了。 齐大宝哪儿去了?下了火车,他牵着王丽凤的手,随着人流出站,一不小心, 王丽凤的手和他的手分开了,回头看看,只见人头攒动,都是生面孔。他十分着急, 想停下来寻找王丽凤,却被人拥挤着裹挟着几乎脚不沾地就到了出站口。他在出站 口焦急地四处张望,突然发现王丽凤正和一群人争上公共汽车,而且一个劲地向后 招手。他急忙奔过去,玩儿命挤上车,到了车上才发现,那女孩和王丽凤有几分相 似,可一听说话,嘀噜嘟噜听不懂,他一下子傻了眼。公共汽车到站,他赶忙下车, 却被售票员抓住不放,说他逃票,数落他一顿,让他补了车票才放行。他赶紧往回 坐车,却又忙中出错,越坐越远,竟然坐到了杭州郊区。更让他沮丧的是,他书包 里的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走了。 一向花钱似流水的齐大宝,口袋里只剩下一点零钱,这点零钱既不够住店的也 不够吃饭的,买几个烧饼喝瓶矿泉水就花光了。没钱了只好饿着,饿急了就找人要 口吃的。碰上好心人,给他点饭吃,碰见心硬的人,不但不给,还骂他个狗血喷头! 实在没办法,他就偷点吃的。偷,常常被人逮着臭揍一顿,打得遍体鳞伤。齐大宝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夜住柴禾垛、白天要饭吃的叫花子。 经历了屈辱和艰辛的齐大宝,一瘸一拐好不容易走到杭州火车站,本想爬火车 回家,还没接近火车就晕到了。幸亏有人给站前派出所打了电话,民警把他救醒, 给他饭吃,给他水喝,问明他的情况,与滨海市公安部门联系后,把他遣送回来— —本想到人间天堂一游,却在炼狱走了一遭…… 看着大宝狼狈不堪的样子,颜如玉又生气又心疼,但她并没说他,把他领回家, 给他弄好洗澡水,先让他洗洗换换,然后给他做了几个好菜,让他美餐一顿。饭后, 颜如玉好言相劝,让他做好回校复读的准备。 好事多磨。大宝回家的第二天,全景玲幽灵般地出现在大宝面前。她拉着大宝 的手,心肝宝贝地哭了一通,然后怂恿他到齐全家具公司上班:上学有嘛用?你爸 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干活了。现在你要不去公司占个位置,将来的公司就没有 你的份儿了…… 当乞丐的经历,让大宝深深感觉到,钱是万能的,没钱是不行的。他听了全景 玲的话,向颜如玉提出,到公司上班,自己养活自己。 颜如玉大惑不解:不是说好了继续上学吗?大宝说,你不是说男人要有一份赚 钱的工作吗?我要赚钱。 颜如玉心里十分难受,思考了一夜,决定让大宝吃点苦头——不让他知道知道 锅是铁打的他是不会回心转意去上学的。 转天,颜如玉对大宝说,既然你要自己养活自己,也好,那就从明天开始到公 司上班,干多少活挣多少钱,我就不再给你一分钱了。 颜如玉指示公司所有人员,只许把大宝当作打工仔,不许有任何照顾。她把负 责生产的颜新找来,严肃地说,现在是你报效齐家的时候了,你要协助我,像说书 唱戏中的燃灯道人用玲珑金塔罩住哪吒那样,用严格的管理,磨去大宝的野性,让 他迷途知返,皈依正道,早日回到课堂。 颜新给大宝派活,煞费苦心:一要保证他的安全,二要让他知道挣钱不易。天 热,他派大宝去太阳晒着的空地倒腾木板:先按品种、规格分类,再码成垛,码不 规矩返工,返工的活没钱。天冷,他派大宝到阴暗的风口用小拉车倒料,运到百米 之外的车间,运不够数扣钱。成天倒腾木材,两手常常扎刺,大宝请别人给他拨刺, 刺是给他拨了,闲话也灌入他的耳朵:你这孩子,有福不会享呀,放着学不上,偏 偏上这儿来当没尾巴的驴,风吹日晒的,何苦呢! 大宝想换个工种学点技术,颜新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现在干的活是学徒工 的第一关,等你把木材种类分清了,身上有劲了再学别的——这跟上学一样,先学 加减乘除,再学四则运算。大宝窝火,一筹莫展。 全景玲知道了大宝的处境,就添油加醋到处咒骂颜如玉。有些好心人听了全景 玲的胡言乱语,就来规劝颜如玉,但颜如玉铁下心来,不为所动,依然让大宝干那 些受累不挣钱的工作。 大宝每天累个贼死,却挣不了多少钱,除了能吃饱饭,根本剩不下零花钱。从 上班那天起,大宝三顿饭都在公司食堂吃。可在食堂吃饭的人主要是家在外地的打 工仔打工妹,他们以吃饱为原则。可大宝不行,他吃好的喝好的惯了,现在一吃食 堂的饭菜,没滋没味没法吃。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去饭馆解馋。可他挣的钱少,哪 有经常下饭馆的钱?还得穿呢?他不像那些打工仔,上班穿什么下班还穿什么,他 总想下了班换套行头,好与王丽凤见面,可他没钱买新的,身上的衣服总是脏乎乎 的,纯粹一个打工仔。 渐渐地,大宝觉得干活挣钱不是一件容易事,远不如上学舒坦。虽然他大姨全 景玲不断“鼓励”他,但他渐渐地悟出,后娘让他好好上学,并非恶意。终于有一 天,大宝被颜如玉的爱心感动了…… 齐春和忌日的那天深夜,颜如玉把镶嵌着齐春和遗像的镜框摆放在外屋八仙桌 子正中,把四盘干鲜果品和糕点放在镜框前面,然后拿出丈夫生前爱喝的北京二锅 头酒,斟了满满的一杯,放在丈夫遗像前。 是父子感应还是外屋的响动,惊醒了大宝。他没穿鞋,悄悄走近门口,透过门 帘缝隙,窥视着外屋发生的一切。 颜如玉跪在八仙桌前,看着丈夫的遗像,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她轻轻地泣诉着 :八年了,你走了整整八年了,我真的对不住你呀,我没能兑现承诺,没能让大宝 好好上学,我该想的办法都想到了,可就是不管用啊……你知道我现在多难吗?全 景玲骂我,街坊邻居也有说我虐待大宝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顶着压力磨大宝 的性呀,春和呀,你帮帮我呀,让大宝回心转意去上学吧,没有文化怎么管理公司 呀……春和呀,你要不喝醉了会出事吗?你把这杯苦酒留给了我,让我一个人怎么 往下喝呀!我几次想到了死,可我再走了,甩下俩儿子,谁管呢?谁能像我这样真 心实意照管他们呢?大宝不听话,小宝也不让人省心呀…… 她哭了一阵,把桌上的酒杯端起来,中指蘸酒,弹向空中,再把酒洒在地上, 又重新斟满,一仰脖把满满的一杯酒倒进嘴里。酒水呛得她咳嗽了好一阵。稍沉, 再把酒杯斟满,又接着泣诉起来,然后又把杯中苦酒倒进嘴里…… 颜如玉吞咽苦酒,思念丈夫,悲悲切切,凄楚异常。经过炼狱洗礼逐渐懂些世 事的大宝,眼见继母泣不成声,不知触动了他哪根神经,也泪流满面了。 身体虚弱悲伤过度酒精过量的颜如玉,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咕咚”一声,倒 在地上。大宝吓得激灵一下,赶紧撩开门帘,来到外屋,失声叫道:阿姨,颜阿姨, 你怎么啦,怎么啦?他费了老大劲,连抱带拉,把继母弄到东屋时,小宝被惊醒了。 小宝见状,吓得大叫,妈妈,妈妈,你醒醒呀!失去知觉的颜如玉,在大宝小宝的 共同努力下,被搭到了床上…… 第二天中午,颜如玉醒了——醒了,却仍在梦中。朦胧中她觉得有个人影在她 床前晃动,她努力抬起沉重的脑袋,睁眼一看,是大宝,就有气无力地问,你,怎 么不去上班? 大宝流着眼泪,惴惴不安地说,阿姨,我不上班了,我去上学…… 什么?颜如玉的精神陡然一振,坐起身来,连声问道,你去上学?你同意上学 了?看大宝点了点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齐大宝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 齐大宝重新回到了课堂上。他知道自己能够回校复读,是他的颜阿姨,不,是 妈妈费了不少的心血花了不少的钱才让他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回到了学校——虽然他 嘴上还不好意思叫颜如玉妈妈,但他内心已经承认颜如玉是妈妈了。 齐大宝摆脱了仇恨的阴影走进了感恩世界,知道唯有好好学习才能报答继母的 恩情,他开始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读书了。本来就聪明的齐大宝,一旦努力,学习 成绩就直线上升。复读一年,他考上了重点高中,高中毕业考上了重点大学,大学 毕业又考上了研究生。 有一次,颜如玉在大宝的宿舍与大宝读研的辅导老师卫德政不期相遇,颜如玉 怕大宝学习不努力就拜托卫教授严格要求齐大宝,没想到卫教授对齐大宝赞不绝口, 说大宝不仅聪明好学,成绩优异,而且有一种当代年轻人少有的刻苦精神。 浪子回头金不换。读研期间,齐大宝的几篇涉及当今世界经济发展的论文在国 内外引起关注。读研刚毕业就被滨海市开发区选聘到外经贸委工作,仅仅五年,因 为业绩卓著,他当上了开发区外经贸委副主任,后来成为主任——大宝终于成材, 颜如玉如释重负,了却了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