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刘飞在家过完年,初八一大早他和姐夫单立国扛上洋炮上了老黑山。 虽然春节前后没下雪,但初冬时节雪大,山上积雪很厚,在太阳和风的作用下 结成了一层硬硬的壳。人在上边行走发出嗵嚓嗵嚓的声音,很好听,但动物的足印 很难寻觅。两个人踅摸了大半天除了两只倒霉的野鸡什么也没有看到。单立国很沮 丧地说:“腊月二十七我还打了三只梅花鹿,真是奇怪了,今天怎么连个毛也没了 呢?”刘飞说:“也许这些畜生也都回家过大年了,谁让你这么心急了。” 枪声这个时候响了,接着“嗷”地传来了一声熊的痛苦、愤怒的嚎叫。老黑山 敢打熊的猎手绝对不是一般炮手。 熊叫声再度传来时,女人的尖叫声夹杂着。“打熊不死成熊食”,他们知道出 事了,飞身向叫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一只熊正扑向两个人,一掌把一个小个子打出足有两米远,老熊的眉很长,四 肢一着地就挡住眼睛看不着东西,所以再度立起身,把已经冲到近前的刘飞和单立 国惊呆了——立起来的熊足有两米高。这么大的熊在老黑山是要被当做山神一样敬 畏的,一般的猎手看见了不但绕着走,而且回家后还要封枪三天,烧香礼拜。 熊发现了端着枪吓傻了的高个子,“嗷”地大叫一声扑了上去,一下子就把高 个子扑倒在地,一屁股坐在了他身上,“嗷”地又一声长啸,张开大口使出全身的 劲向下咬去——这一口如果咬上别说是人的身子骨,就是咬在几十公分粗的松树也 会立即树断木碎的。但它咬到的是钢管,钢管“砰”地一声响了,一粒大大的铅弹 从它的喉咙进入它的腹内,把它的五脏六腑炸得粉碎,整个身躯随之颓然倒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把枪准确送入熊口的正是刘飞。 刘飞使出浑身的劲好不容易才把黑熊从那个人身上挪开,呈现在刘飞面前的几 乎就是一个血人,他分不清是人血还是熊血,叫了半天不见人醒来。回头一看,单 立国还在那儿愣着:“你是死人啊,还不看看那个人是死是活。”单立国如梦初醒, 忙赶过去扶起那个人大声呼叫。 大约过了一刻钟,两个人才先后醒了过来,等两个人一张口说话简直把他俩惊 呆了。原来他们从熊口救下的是两位大姑娘,年纪大一点的是万福广老板万福成的 大小姐万秀竹,年纪小一点的是她的贴身丫头春兰。 秀竹小姐是年前跟随父亲从县城回村里过年的,在家里闷了十来天没出门她实 在受不了,可盼着过了初五,父亲解除了女人不准出门的禁令。她穿上男装,戴上 狗皮帽子,乘父亲不注意拿上一支步枪上了老黑山——大熊是她们遇见的第一个猎 物。 当他们把黑熊拉下山时,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到刘飞姐家来看。最老的猎手老山 参爷爷告诉他们,他们打死的就是比自己还年长的“山神大王”。还说他的父亲带 他打猎时就告诫过他“大王”长得什么样,遇见后要不出一点动静,它就会知道你 不想伤害它,你就可避免遭到它的攻击,然后必须向它出没的地方叩拜,下次就碰 不上它了。 秀竹有眼不识泰山地开了一枪,她要知道那是“大王”,也许就不敢开枪了。 她确信打中了,刚要欢呼,“大王”就扑了上来。后来她终于搞清楚了那一枪 没有打中要害。 “我给你们每个人一百大洋!”万老爷对救女儿的人果然比较大方。 “行!”刘飞一点没客气。 尴尬和不知如何是好的人当然是万大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