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刘飞的队伍一直在炮手会的山前山后转悠,日本人、关黑子都在派人四处找他, 他既让人找不到他又让人知道他的行迹,让找他的人既一无所获又觉得大有希望不 愿轻言放弃。 巴彦的天又一次被乌云遮住了。 伪滨江省治安肃正工作委员会日本特务科长小园井亲自接见了山本和区满生 (叛徒区野)。小园井笑得山羊胡子不停地颤抖,亲自迎接他们到特务科门口跟山 本热烈拥抱,与以往大声骂人、自然得一点迹象都没有就让你的脸上出现五指山的 特务头子简直是判若两人,让山本很是胆颤。好在这个杀人魔鬼今天脸上始终没有 闪过以往杀人前的那种狞笑,他始终在微笑,微笑着听他汇报已经进行了三个月的 对游击队和地下共产党的侦察情况,不住地称赞:“你们是我大日本皇军天才的特 工!”微笑着不断点头叫着“好”,微笑着对区满生说:“你的大大的朋友,大大 的朋友!” 老鬼子的高兴,叛徒得到的奖赏,与抗联队伍和地下党的损失几乎是成正比的。 据史料记载:这场因为叛徒的出卖和日本特务侦察并阴谋策划的“巴木东事件”, 残害我爱国志士一千余人,巴彦、木兰、东兴三县的党组织几乎全部遭到破坏,孔 庆尧,赵春霖等八十多名共产党员、爱国志士牺牲在敌人的刑具之下,三百多人被 判死刑…… 刘飞的队伍虽然只有二十五个人,但个个都是刘飞的亲信,且枪法奇准作战勇 敢,就连骑的马都是个顶个的毛亮体健、鬃竖头昂的大洋马,队伍一动就像一阵飓 风刮过一样。这阵风打关黑子的山下飘过,被土匪的哨兵发现了,哨兵躲在树后放 了一枪,子弹从刘飞的头上飞了过去,刹时,刘飞和他的卫兵小机灵几乎同时开枪 击中了小土匪。队伍并没有停下来,像一块云一样飘走了。有人报告了关黑子,土 匪们吵吵嚷嚷地要下山找刘飞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关黑子说:“敢向刘飞打冷枪的 人也只好认命了,报仇就算了。不过麻烦陆代表亲自走一遭,你看如何?”陆宗祥 的脸上又出现了得意的奸笑:“刘飞为岳父冲冠一怒跟共产党张甲洲闹翻了,先前 他曾三次出手闹县城、火烧菅草沟、兴隆铁路炸军列,几百名日本人都让他收拾了, 跟日本人的梁子他是结大了。现在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我们拉上他一把说不定他 能为我所用,这招实在是高,明个一早我就出发。”关黑子说:“真这么容易就为 我所用他就不是刘飞了,他是人中龙凤,即使不被我所用能成为朋友也是好的,最 不济也万万不能跟这样的人结仇成敌。” 陆宗祥下山的第二天就带着刘飞的队伍回山了,关黑子真是给刘飞面子,他亲 自带人到山下迎接,夹道欢迎的人从山脚一直排到关黑子的指挥部。关黑子和刘飞 手挽着手并肩上山,一路上有说有笑亲热得就像是久别的亲兄弟,关黑子在大厅大 摆宴席,官对官兵对兵,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吆五喝六猜拳行令气氛好不融洽。最 得意的要数陆宗祥了,关黑子和刘飞轮番给他敬酒,把他比做过江东舌战群儒的诸 葛孔明,再加上酒的作用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位足智多谋的人物。在谈到入伙的事时 刘飞说:“我这个人打小就不喜欢受人管着,喜欢自由自在,再说一个锅里搅马勺 难免磕磕碰碰的,闹不好伤了和气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看我们不如结成金兰兄弟, 今后你我共进退,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个沟沟坎坎的相互搭把手。平日里呢 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亲戚远了香嘛。”关黑子知道这个结果必定是最后的了,就说 :“好,亲戚远了香。来,我们结义。”下边的人忙设香案,上供品,刘飞和关黑 子磕头起誓喝了公鸡血成了金兰兄弟,一对生辰八字,关黑子年长为兄,刘飞为弟。 刘飞和他的弟兄们在山上住了三天就告辞到离山寨十八里外关黑子的另一处营 寨住了下来,关黑子还送给他们一些粮草弹药。两个人是三天不聚五天早早的,兄 长弟短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真是令人羡慕。又两天没聚了,刘飞正准备派人去请关 黑子,关黑子的传令兵狗剩子来了,说关司令请他喝酒,秃子在边上乐了说:“你 们可真是心、心有灵、灵犀啊。”刘飞也乐了:“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关黑子今天是专门找刘飞商议“曲线救国”的事,关黑子说现在整个东北是敌 强我弱,各路抗日武装都不同程度地遭受了打击,特别是巴木东地区,共产党游击 队已经撤走,国共两党的地下党几乎全部被敌人破坏了。自己的队伍成了瞎子聋子, 孤军奋战,敌人抽出手来准备全歼自己的队伍,形势危险可以说是命悬一线。正好 上边来令要搞曲线救国,先投降伪满洲国,一旦时机成熟了再反了他狗日的。刘飞 故意生气地说:“大哥,你不会是想当汉奸吧?”关黑子说:“大哥可对天发誓, 咱哥们儿堂堂男子汉怎么能给小日本当奴才呢?我是想利用假投降积蓄力量为有朝 一日东山再起做准备。”刘飞叹了一口气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古之成大事都必 过忍字这道关门,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从现在的局势看这也不失为一个 好办法。”关黑子说:“这么说你也赞成这种做法了?那咱们一起‘假投降’得了, 不然就剩你那几十人肯定会很艰难的。”刘飞说:“我可不成,你也知道我跟日本 人结的梁子太深了,日本人即使想跟我合作,我也没有那个胆量跟日本人合作。” 关黑子说:“我听陆宗祥说老鬼子阎丸君三郎和山本都表示欢迎跟你合作。”刘飞 说:“即使日本当官的愿意跟我合作,可我伤了那么多日本人,保不准他们不会有 人向我打黑枪。”刘飞的担心连夜送到了山本的案头,山本立即向阎丸君三郎做了 汇报,第二天山本扮成一个皮货商在陆宗祥的陪伴下来到了山寨,同关黑子刘飞谈 判,最终达成三点协议:一是关黑子的部队改编成巴彦县保安部队,关黑子任司令。 陆宗祥任副司令。二是刘飞的队伍改编成独立保安团,尊重刘飞的权力,独立团在 日伪军与共军、国军作战时可保持中立;为了保证刘飞的安全,刘飞团负责洼兴桥 老黑山一带治安,可不参加日本人和保安司令部会议,所有任务均由保安司令部派 人到团部传达。三是过去双方的恩怨一笔勾销。 这个条件的提出太高明了,可以说日本人之所以相信刘飞是真的降日就在他的 独特的“条件”。迟三瞎子提出疑问:“关黑子、陆宗祥投诚在情理之中,可这刘 飞前来投靠我还是不敢相信。”阎丸君三郎说:“这说明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不得已 投降的,不是真心的,但他不与我们作对也就知足了。这个人太可怕了,他的投降 即使是假的,对打击敌人的士气、鼓舞皇军的战斗意志也大大的有利。所以即使是 假的我们也要把他当真的。”山本也说:“司令官说得对,据区野讲刘飞确实因为 岳父的事跟张甲洲闹翻了,从其他被捕的人的嘴里也都证实了这一点。洼兴那儿本 来就乱,让他在那折腾吧,只要不作乱就由他。” 这一晚,滨江省日本特务机关全体放假,特务头子小园井亲自设宴,全体特务 通宵达旦欢歌畅饮。与此同时阎丸君三郎在绥化最大的中日亲善酒店与前来报信的 山本和迟三瞎子也是举杯相庆,欢呼大日本皇军的伟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