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快到一个月的时间后,王雨莲从乡下老家回到了城里,她把行李送到张燕子的 出租屋后,便去了城关的公安局,找办案的警察问她丈夫案子的事。 那个警察说人还没有抓到,因为漏网的是主犯,案子就不能结,你先回去等着 吧。 王雨莲没办法,只好回到张燕子的出租屋先住下来。张燕子劝她想开些,事情 已经出了,就别自己难为自己了,人活在世上,什么事情不得面对呀。张燕子给王 雨莲说了一件事情。张燕子说就在前不久,她被一个男人给骗了。那个男人已经有 两年多的时间连续到夜总会玩,而且总是点张燕子的台,每次都不短她的小费。两 人多多少少地有了些感情,男人是做石板材生意的,突然就在半月前请她吃夜宵, 然后很难为情地提出来跟她借点钱用,自然是生意上周转不开了。张燕子说人家对 咱真是不错,借的钱又不是大数目,怎好封人家嘴呢。结果从张燕子那儿拿走五千 块钱后,人就没了影。后来张燕子才从他一个经常来夜总会喝酒的哥们儿哪儿知道, 那男人赔大发了,连房子都让人家法院给封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四处骗了些钱, 跑了。张燕子说五千块呀,她得花两个月的时间熬多少个晚上挣到手啊,同时被骗 的还有一个陪舞小姐,她也被骗走四千块钱。 王雨莲说男人都他妈不是东西,有时候他们是心硬如铁。 张燕子说不是心硬如铁,是居心叵测。 有些事情真就让人身不由己,王雨莲在她丈夫这桩案子上体会到了这一点,她 不得不等。王雨莲就又操起了旧业,跟着张燕子去了银河夜总会。 这段时间里她结识了一个经常来玩的医生,姓杨,王雨莲和她的那些女伴们都 管他叫杨哥,好像很有势力,每次到夜总会玩都是别人请他,众星捧月一般。杨哥 很喜欢王雨莲的眼睛,说这是一双健康的眼睛,没有神却清澈。王雨莲不善言语, 这多少跟杨哥的性格有些相近。杨哥到包房后只是闷着头抽烟,抽中华牌子的烟, 还不时地应对其他过来敬他酒的人。王雨莲则拿身子倚着他宽厚的肩膀,也不说话, 两个人像两个哑巴。 有人逼王雨莲唱歌了,她拗不过就点唱一首《祈祷》,这歌还是她刚刚学会的 呢。在乡下上学的时候她学过几首歌的,可都过时了,在夜总会里唱不出。在夜总 会里是要用麦克风的,是要看电视大屏幕的,唱儿时的歌多丢人呢。 王雨莲一边唱一边在心里祈祷,她丈夫的案子快一点结案,好轻轻松松回到乡 下的家里种田,她要跟小姑子一起给年迈的婆婆养老送终,好让吕清泉在九泉之下 得以瞑目。 在一个雨夜,有一个自称是患者亲属的男人请杨哥来唱歌喝酒,王雨莲被点坐 杨哥的台。人少包房里就安静,喝了两轮啤酒后,杨哥就跟王雨莲聊起天来。杨哥 问她怎么不爱说话,是不是不喜欢陪他?王雨莲赶紧说哪有的事,能陪杨哥高兴还 来不及呢。杨哥说那为何不愿意说话呢?你看别的小姐都跟百灵鸟似的唠叨个不停。 王雨莲想了想说,许是最近没有情绪吧。杨哥跟她喝了口酒说,情绪是完全可以培 养的,你是心里有事情,而且事情还很棘手,像石块一样压着你,无法摆脱。究竟 是什么事呢?能说出来让哥帮你分担一下吗? 是杨哥那句分担的话使王雨莲有所感动了,王雨莲就说了事情经过,听着的杨 哥便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王雨莲赶紧道歉,说本该是高兴的消遣时光,却惹杨哥跟 着伤感,俺罚酒吧。 在一边搂着小姐调笑的那个患者家属好像也听见杨哥的叹息声了,马上倒了杯 酒过来敬杨哥,并对着王雨莲呵斥说,乱讲什么呀,惹咱大哥伤心,来花钱找你们 玩是为了高兴,不是来看你的苦脸的。 王雨莲就不好意思了,忙喝酒赔不是。 杨哥却笑着说没事没事,我们俩唠磕呢,我愿意听的。 后来杨哥就问王雨莲,那个包工头叫什么,他还真认识几位搞建筑的,他给那 几个朋友的亲属看过病的。 王雨莲说叫赵立友,是在城西盖大楼的。 杨哥就愣住了,说真有这么巧吗?是那个赵大耳朵呀,我跟他太熟了,我们医 院的那座新化验楼就是那小子盖的呢。 王雨莲立马来了精神头,她赶紧问杨哥,他现在人去哪儿了呢?杨哥喝口酒沉 默了一会儿,方抓住王雨莲的手说,本来是不想给你说的,但涉及到人命关天的案 件了,索性就告诉你我知道的情况,看能不能帮你。 杨医生说他前一个月还听人说到赵立友的情况,说他半年前因拖欠农民工工资 而摊了官司,据说因惊吓犯了精神病,不知躲到哪个亲戚家去了。 王雨莲说究竟是躲到了哪儿去了呢? 杨医生说这他就不知道了,你得自己慢慢打听了。 那天夜深后,王雨莲冒雨从夜总会里出来,心情挺激动的,她坐上李在田的出 租车之后就跟李在田说,收车吧李哥,拉俺去你那儿过夜,妹子有话要跟你说。李 在田自然是喜不自禁地拉她回了家。两人脱衣服洗漱上床做了那件事后,王雨莲趴 在李在田的身上说,她有包工头赵立友的消息了。李在田忙问在哪儿,消息准吗? 王雨莲说差不多,他得了精神病了,兴许在哪所精神病院里治疗呢。 李在田抽了根烟后告诉她,别太乐观了,如果那家伙要是真的疯了呢? 王雨莲不说话了,她在心里想,要是真疯了,也是个很好的结局,那说明做坏 事的人已遭了报应,是天意。 那天晚上,王雨莲很久才睡着,她情绪没有过地好,本想跟李在田再做一次, 可李在田却沉沉地睡着了,他开了大半夜的车,太累了。王雨莲就把手抚在李在田 的胸上,感受着他一起一伏的心跳。王雨莲想,要是案子真结了,她说不定会把自 己嫁给这个老实巴交的城里男人,劝他同意,把乡下的婆婆接过来一块过日子,兴 许她就不做陪舞女了,开家洗衣店,咋也挣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