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个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段辉煌在后窗外徘徊,他的胸腔要炸裂,眼睛要冒火。 他听见秀丽的哭声从窗里传出来。秀丽把要当周广武新娘的事告诉他的时候,也是 这么哭的。他抄起菜刀就要去找周广武拼命,被秀丽的哥哥拦腰抱住。 哭声像尖刀刺耳刺心,段辉煌抱住脑袋蹲下。站起来的时候,哭声更大了,他 从地上摸起一块砖头,霍地站起来。细听,不是秀丽,是李凤娇在哭。李凤娇的哭 声越来越凶,越来越惨,他抬手把砖头抛向那个窗户,在玻璃的破碎声中跑了。 段辉煌像得了魔症,每天夜里在舒秀丽家后窗蹲守。他再也没听见舒秀丽的哭 声,舒秀丽家的窗里很安静,安静得让他心里发慌,发堵。他近前想细听,身后有 人,是舒秀丽的哥哥。舒秀丽的哥哥拉着他就走。 段辉煌被舒秀丽的哥哥拉到舒秀丽父母家。他进了舒秀丽的房,舒秀丽扑进他 怀里。 天亮前,舒秀丽的哥哥在妹妹的门上敲了几下。段辉煌赶快起来穿衣服。他刚 要走,被舒秀丽拉住:“辉煌,你必须把我忘了。周广武对我挺好的。你找个合适 的结婚吧!” 黄文生从青海回来前脚进家门,爸爸黄永革后脚就到了。“回来了文生?有收 获吗?见到段辉煌了吗?”黄永革把外衣递给妻子于秀丽。 “白跑一趟,没见着段辉煌,他没在家。”黄文生疲惫地往沙发上一歪。 “周广武这边都提供什么线索了?” 黄文生说:“他要是提供了像样的线索,我还至于上青海找段辉煌?爸,周叔 叔说,舒阿姨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他。他还说,我妈也是你强娶的,是真的吗?” “什么话?那时还不都那样,都是组织上给做主。 “那么说,我妈是你强娶的?” 黄永革:“你这孩子,说话那么难听……”这时,于秀丽来招呼他们吃饭。 吃过饭,黄永革走进书房,关上门,点上一支烟,慢慢吸起来。饭前,他没回 答儿子的问题,用现在的眼光看,当年,他的确是强娶李凤娇。 那天李凤娇低着头站在新房里。黄永革满心欢喜地看着她。她不胖不瘦,皮肤 嫩得白得鲜亮透明。“凤娇,今后,咱俩就是革命伴侣,我帮助你进步,你帮助我 理家,咱们共同进步,好不好?”黄永革的手搭在李凤娇的肩膀上。 李凤娇向后退着:“黄军、代表……” “你叫我什么?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咱俩今后就是革命伴侣,手拉手,大步走 在革命大路上。”黄永革逮住李凤娇藏在背后的手。 “组……组织上征求我的意见的时候,我说了,我不同意,为什么……”“你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配不上你?” “不是!是我配不上你。” “不要紧,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共同进步。” 天黑后,黄永革让李凤娇上床。李凤娇使劲儿摇头:“我不!你睡吧!” “一起睡!听话!”黄永革说着一把抱起李凤娇。李凤娇又是踢,又是打,还 高声叫着。李凤娇平时力气大是有名的,姑娘们谁都怕和她交手。可是这会儿,她 就对付不了黄永革了。 深夜,李凤娇缩在床脚,改瘦了的警服裤子被黄永革拽破了,扔在一边几,黑 线头惨兮兮地支棱着。她看着呼呼大睡的黄永革,扑过去,没头没脑、噼里啪啦地 打起来。 黄永革把李凤娇搡开,转身又想睡。李凤娇又扑上去,骑在黄永革身上继续捶 打。 黄永革被李凤娇打怒了,和李凤娇换了个,抡起拳头,揍起她来。老爷们儿手 重。李凤娇开始是哭,后来就是惨叫了。 “哗啦”一声,一块砖头从窗外飞了进来,吓得黄永革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