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黄文生听到这儿,又是恨,又是悲。他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我妈妈太善良 了,轻而易举就相信了你的话。你也太狠毒了,杀了刘晓娟,还往她身上泼脏水。” 黄永革低下头:“我没想杀她。那天晚上,她去找段辉煌,发现段辉煌又和舒秀丽 幽会,哭着跑到咱家。你妈妈没在家,我本来也没想怎么样她,她大喊大叫,我怕 让人听见,就拿被子捂她头,谁想到给闷死了……” 刘晓娟临死也没想到会遭黄永革的毒手。黄永革当时正红得发紫,风传他快被 提拔当局长了。她原想找李凤娇哭诉,李凤娇不在家,她又忍不住内心的委屈,就 对着黄永革抹起了眼泪:“我也看出来了,段辉煌心里还惦记着舒秀丽。他不愿意, 明和我说嘛,干吗脚踩两只船。” 刘晓娟边擦眼泪边诉说,没注意黄永革已经凑到她跟前了…… 失手杀死刘晓娟后,黄永革惶惶不可终日,他最怕被妻子李凤娇发现。李凤娇 偏偏就发现了。他太了解李凤娇了,眼里不揉沙子,虽然一个屋顶下生活,但两颗 心始终没并到一条道上来,她是绝对不会庇护他的,要想保住秘密,只有杀了她。 让黄永革意想不到的是,他把毒酒留给妻子刚离开,段辉煌这个倒霉蛋儿就去 了,并把指纹留在温酒壶上,顺利地成了他的替罪羊。 段辉煌在李凤娇家里喝了一杯酒后,凌晨感到恶心,随后呕吐起来。舒秀丽要 陪他上医院,他吐出来后感到缓解了,也就没当成事。 段辉煌被判刑入狱后,黄永革以为自己永远逃脱了罪责,没想到,小区物业误 送的一封信,让他那被埋葬得无影无踪的罪恶感又冒了出来,他知道,解剖报告肯 定是苏志实露出去的。 苏志实从年轻的时候起就离不开酒,后来年纪大了,特别是又患上心脏病后, 家人命令他外出不许喝酒。苏志实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是一上了酒桌就不是他了。 退休后,在外因公应酬的事基本上没有了,所以,每季度退休老警察外出疗养,就 成了苏志实纵酒的机会,老警察们每日两餐都有酒,而且管够。苏志实把解剖报告 悄悄给了段辉煌后,压在心头二十年的石头被搬了去,轻松了,解脱了,所以,到 了餐桌上,就更想多喝几杯了。 一起去疗养的老家伙们都学会了养生,简单吃些饭菜后,放下筷子就出去散步 了。大家都知道苏志实见酒迈不动步,临离开饭桌时,还劝他少喝点儿。等苏志实 结束了自斟自饮后,天早已黑了,他起身回客房休息。进屋后,在墙上摸电灯开关, 摸来摸去没摸着,突然发现房门被关上了,门里站着一个黑影。 “谁?”苏志实晃晃脑袋问。 房灯亮了,黄永革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瓶子酒:“老伙计,紧张什么?是我!” “黄……区长……你怎么来了?”苏志实的酒一下子醒了。 黄永革坐下,示意苏志实也坐下:“我怎么能不来呢?你们这次疗养,就是我 给联系安排的。本想和大伙一起来,临时有事,来晚了一步,这不,那边刚完事, 就往这边赶,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给大伙敬酒。” 黄永革说着,打开酒瓶子:“不过,也不要紧,有你就够了,陪我喝几杯!” 黄永革说着,倒了两杯酒,一杯留给自己,一杯摆在苏志实面前。苏志实看着酒杯, 心里发慌,不敢端。他想站起来,却被黄永革按住:“怎么?不给面子?来!我敬 你!咱们干了!” “不敢当!不敢当!”苏志实慌忙摆手。 “看把你吓的!酒里没毒!”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已经喝了不少了。” “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喝了!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黄永革把酒杯递给苏 志实。看着黄永革那张难以捉摸的脸,苏志实接过了酒杯。他把酒杯举到半空,酒 杯里的液体微微发黄,杯身是凉的。 黄永革举杯和苏志实碰了一下:“干杯!” 苏志实心一横,把酒倒进嘴里,放下酒杯:“我知道你是有备而来,你也想用 雄黄酒毒死我?可惜,酒你忘了加热了,不加热,雄黄就不能生成砒霜。” 黄永革把举到嘴边的酒杯放下:“不是雄黄,是砒霜。” “砒霜?酒里有砒霜?”苏志实惊愕。 “我当年答应了你的条件,事成之后,我把你的老婆孩子都弄城里来。可是, 你却没照我说的办,我让你把李凤娇的原始解剖报告毁掉,你却藏了起来。现在, 又送给了段辉煌,你恩将仇报啊你!”黄永革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舒秀丽收到解剖报告了?”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差一点儿!” “差一点儿?” “幸亏物业的人送错了。”黄永革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扔给苏志实。苏志 实看后松了一口气:“是复印件!原件你没拿到!” “不!原件我拿到了!” “拿到了?你也去找段辉煌了?” “我用不着去青海,那样不是舍近求远了?” 苏志实眨眨眼,没懂。 “老苏啊,当法医你是好手,可是,斗心机你就不行了。原件就是你呀!砒霜 下肚,你马上就死。你死了,解剖报告的真伪就无法认定,你说,你是不是解剖报 告的原件啊?” “你……你真毒!”苏志实的嘴唇发白,他感到口干舌燥。 “老苏,我也不愿意这样。咱们有约在先,谁泄露出去谁死。你违约了。” 苏志实苦笑道:“也算是报应!谁让我鬼迷心窍呢!” “你为什么要出卖我?我熬过这么多年不容易,这些年,我拼命工作,就是想 抵消我的罪过,现在也退休了……” “就是因为你退休了,不能把我怎样了。我也老了,不想把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苏志实开始大口大口呕吐。 苏志实被黄永革拖上床,他脑子清醒,身体烂泥一般动不得,眼睁睁看着黄永 革给他盖上被子,洗了酒杯,拿走剩下的酒,临出房门时关上了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