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耀发命大,他当然没事。 也就是一瞬间,出租车贴着他的腿停下了。车身的震动使王耀发的腿有些疼, 但是他没说。事情过后,都说他傻,本来开着车去的,自己何必还要站到前面去找 死呢。要是抢车的不停,你王耀发不就完了吗。王耀发心里有数。他把车停在身后, 出租车就不敢撞他,就是撞他车也开不过去呀。他站在前面,一是酒喝的太多,忘 了自己;再就是他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勇敢。后来他被授予勇敢村民的称号。所长被 提到上面当了副局长。临走还来看了王耀发。所长告诉王耀发,以后有事就到县局 找他。咱们才是患难之交呢。 王耀发不用去,有这样一个朋友就行了。 王耀发有王耀发的事。他见村里的一个女孩子天天在村里领着一个丹顶鹤玩, 就觉得这不行。丹顶鹤是国家保护动物,养它要犯法的。他把事情很快就问清楚了。 小女孩叫兰兰,好像是他大爷家的孩子。春天种地的时候,兰兰在地里捡了一枚丹 顶鹤的蛋,她拿到家里,见妈妈正孵小鸡,她就把蛋放了进去。小鸡孵出来后的十 几天,丹顶鹤也出壳了。兰兰就喂养它。丹顶鹤很快就长大了。白天和兰兰玩,晚 上兰兰睡觉,丹顶鹤就站在炕沿边上,兰兰睡醒了,就见到丹顶鹤看着她。有时候 还用长嘴叨一下兰兰。丹顶鹤成了兰兰的好朋友。兰兰家穷,早就不上学了。她到 地里干活,就领着丹顶鹤。 王耀发打电话找到我,问我怎么办。我说我和报社的朋友说一下,你把它送给 公园吧。于是,我联系了报社,报社联系了公园。在秋高气爽的一天,把丹顶鹤送 到了公园。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有一天,王耀发找到我,说,我办了一件麻烦事。 我说,啥麻烦事呀。 他说,你还记得丹顶鹤的事吧。 我说,记得。 他说,你看兰兰没有了丹顶鹤,整天哭。我二大爷说我多管闲事。养了这么大 的丹顶鹤了,公园都给展出了,公园肯定赚了钱,可是兰兰白养了。现在兰兰晚上 没有丹顶鹤都睡不着觉。你说咋整。 我终于听明白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有想法。公园不能白白地把个农村孩子养 的丹顶鹤拿走,一分钱也不给呀。我打电话给报社的朋友,报社的朋友说,就是白 给,没有钱的。王耀发在一边听到了,说,我们想把丹顶鹤要回来,送给扎龙保护 区。我马上学着王耀发的话,向我报社的朋友说,你问问公园吧,要是一分钱不给, 人家想要回来。报社的朋友听了也觉得有理,答应找公园说一说。 事情很快就有了进展。公园的管理人员每人捐了一百元钱,共计一千一百元, 补助给孩子;如果孩子要上学,答应供孩子上完初中。我报社的朋友在报纸上发了 一篇通讯,题目好像是《荒原一鹤寄真情》。主要是写王耀发保护丹顶鹤的事。王 耀发这一次成了市里的名人。冬天公园里观赏冰灯,公园领导专门请他来看,他带 了兰兰和兰兰的父亲还有郭书记一起看冰灯。看完冰灯公园还招待他们吃饭,他们 都喝醉了。 送那一千一百块钱的时候,我来到了兰兰的家。在破旧的土屋里,兰兰的父亲 杀了家里的两只笨鸡,招待他们。兰兰家吃饭的桌子和凳子,碗和盘子,都是王耀 发家的。兰兰家几乎一贫如洗。大家看了都很感动。捐钱的人心里平衡了。我报社 的朋友对兰兰的父亲说,很对不起,兰兰把丹顶鹤养这么大,应该给你报酬的,可 是国家没有规定,这钱是大家捐给兰兰的。少了点。 兰兰的父亲说,别客气。孩子养这丹顶鹤,也没有啥花销。 王耀发在一边说,丹顶鹤吃菜吃粮不都是花销吗。你家的玉米吃了多少啊。 兰兰的爸爸说,是,是。 我在一旁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王耀发捣的鬼。他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帮助一下兰 兰家。兰兰一家属于老实的农民,是不会有那么多心眼的。我很高兴他们遇到了这 样一个好村长。 在兰兰家吃完饭,大家问兰兰是否去上学。兰兰不肯再上学了。问兰兰家还有 什么需要,一家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王耀发在一边急得直抓耳朵。实在急得 没有办法了,王耀发说了话:兰兰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咋上市里去呀。 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买。 后来我又和王耀发说起此事,我问他衣服给买了吗。王耀发骂了一句:这些城 里人心眼多,咱斗不过人家。到现在连人影也没看着啊,还说衣服呢。不过,弄了 一千多块也行了,兰兰家一年才收入几百块。 我说你对你大爷也够意思了。 他嘻嘻一笑,我哪有那么多大爷,我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