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王耀发心里有数。他说,我请的这几个人,都是我对他有恩的。别看他们都当 了县里的领导,可是没有我他也费劲。任副县长,黄副书记,李主任,都是我朋友。 他们当官哪个离开过我。郭书记对这几个人的事,都熟悉。王耀发在他面前都说出 茧子来了。 就说现在的任副县长,当时在乡里当书记。全国都在搞乡镇企业,市里压县里, 县里压乡里,乡里就压村里。全乡就王耀发不负众望,在村里建起了一个面粉加工 厂。于是乡里就把小榆树村树立为一面旗帜。只要县里来参观乡镇企业,就往王耀 发的小榆树村里领。王耀发出了风头,任书记更是出了名。后来乡镇企业都改成公 司,乡里的书记兼总经理。王耀发这样的村书记,就兼任企业的执行总经理。于是, 任书记也叫“任总”,王耀发也叫“王总”。村里人就开玩笑,一个破加工厂,没 看见出钱,倒出了这么多“种”,是加工小麦呀,还是配骡子配马传宗接代呀。 王耀发就对任书记说,还是别叫“总”了,村里人都笑话咱们呢。 任书记说,干事业就不要怕。哪天村里开会,我说一说,扶植扶植正气。王耀 发以为是随便说一说,可是任书记真的来到了村里,在村民会上,大讲了一番乡镇 企业的好处。如果讲到这里收场也就完了。可是任书记突然想到王耀发说的“总” 的事,任书记就严肃的说:“这有什么啊。有公司就得有总。我们大家不能把总搞 歪了。要说起总来,也是咱们乡的最好。长山乡的书记姓杨,大家叫他羊种,长虹 乡的书记姓吕,人家就叫他驴种,我姓任,当然是人种了。” 村民们都得意地笑起来。 王耀发补充说,便宜都在咱这呢。我姓王,就是王种,谁能和咱小榆树村比呀。 后来,就因为王耀发的加工厂,县里需要一个管工业的副县长,任书记变成了 任副县长。临走,任副县长还请了王耀发吃饭。王耀发每次去县里,都去看看任副 县长。虽然任副县长没有留他吃饭,但是王耀发把自己家的小鸡送去,任副县长也 没有拒绝。这让王耀发很有面子。 这样的关系,孩子结婚请他他能不来吗。 说起黄副书记,那关系也好着呢。那一年发洪水,农场和乡里因为水发生矛盾。 乡里把他们管辖的闸门关上,使农场的水泄不出去。农场就组织人把闸门打开,然 后把闸门卸掉。看闸门的人告诉乡里,黄书记就组织民兵赶来了。农场的人干完就 跑。黄书记就用电话通知王耀发把农场拉人的车队堵在小榆树。郭书记那时是村长, 他已经率领人把路挖了一个沟,用来挡汽车。王耀发没有让他把沟挖深。拉着农场 人的车队开到小榆树,王耀发就给放过去了。等黄书记到了小榆树村,看着远去的 车队,恨不得打王耀发一个嘴巴。 王耀发放了农场的车队,我知道他的心眼。当时我也在车上。我们农场农田的 排水系统要通过乡里的闸门排到嫩江去。我们把闸门的木板卸下来扔进了滚滚咆哮 的河里。当时如果黄书记领着的队伍和我们相遇,肯定会有一场大仗,死伤多少人 就不好说了。当时组织这场事件的是农场公安局局长。场长把权利都委托给他了。 王耀发的小舅子偷了农场的油菜籽,是和农场里看场院的人一起干的。他小舅 子晚上偷的,早晨就让农场公安局的人找上门来了。这小子还睡觉呢,公安的就把 他的手给铐上了。这小子歪着脑袋装糊涂。公安的就把他拉到外边,让他看洒到地 上的油菜籽。原来他的麻袋有一个洞,漏了一道。看场院的人也没有想到,他把偷 油菜籽的送走后,马上报案,他以为先报案自己就没事了。 王耀发请公安局的吃了一顿饭。公安局考虑到和村屯的关系,就把他小舅子放 了。所以,王耀发也不能拦农场的车。 但是王耀发不能说他小舅子的事。他和黄书记说,我要是真把他们拦下来,黄 书记你说会是什么结果。黄书记一看王耀发还有理了,就说,让你拦你就拦,你管 啥结果。 “到时候打得头破血流,你不但到不了县里当官,就是现在这个位置也保不住。” 后来县里知道了这件事,对黄书记说,你做的对。还表扬了黄书记。这时候, 黄书记才恍然大悟。对王耀发的恨变成了爱。 至于他要请的办公室的李主任,我知道,在一次检查村里的工作时,李主任到 河里洗澡,滑到泥坑里,眼看就要淹死了。是王耀发跳下去,把他拽了上来。王耀 发的水性不好,就会两下“狗刨”。可是他在关键时候能把人救上来,说明他的为 人。但是后来很多人都说那个水坑不深,李主任是滑倒了,站起来水也就到腰。但 是以后再也没人考证。王耀发说,他把李主任拉到岸上的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郭书记还不服气,这三个人能不来参加婚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