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伸手不见五指,凉风瑟瑟地吹刮,树上枯枝黄叶不断地飘落下来,太和医 院周围阗无人迹,昆虫单调的啾啾声,使黑夜显得又深又静。 一枝竹一个“倒挂金钩”双脚挂在树枝上,透过树叶向病房值班室望去,只见 值班室内灯光昏幽幽的,值班女护士坐在桌边打瞌睡。 一枝竹心头大喜,心想:真乃天助我也。他轻轻从树上跳下来,蹑手蹑脚,像 跳芭蕾舞似的踮着脚尖,一步步摸到104号病房,门半掩半开,一枝竹贴着身子 走进去,病房不大,灯光灰蒙,窗棂紧闭,一顶圆形蚊帐笼罩病床,透过青纱隐隐 约约依稀可辨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正在床上躺着,墙上的衣钩,挂着一件笔挺的军 装和一支小手抢。 一枝竹断定此人定是毛人凤,并正在沉睡之中。这时走廊传来轻轻脚步声,一 枝竹赶忙藏在门后,一位穿白衣服的女护士走进来,望望床上病人,小心翼翼地叫 声:“毛大人。”半晌未见动静,女护士才轻轻退出。 一枝竹从门后走出来,瞧瞧周围,然后拔出鬼头钢刀,流星大步蹿到床前,掀 开被子正举手抬刀,结束毛人凤生命,但手中钢刀却很快凝固了,眼珠子也定了格, 原来被窝里躺着的不是毛人凤,是一个用棉衣做好的假人。 一枝竹如梦初醒,方知中计。他快速摘下墙上手抢,紧握在手转身就走。 既然中计,如何走得了——此时,埋伏在黑暗处的特工们一齐围上来,其中一 个戴鸭舌帽的特工冲上来大声喝道:“一枝竹,我们恭候多时了。”他一马当先抢 先出手,飞快向一枝竹扑去,枪口对准一枝竹胸前。 一枝竹抬手举枪,瞄准那人脑袋手勾扳机,只听“咔嚓”一声,枪中无弹—— 子弹早被卸掉了。戴鸭舌帽者哈哈一笑,大手一挥:“上——”一枝竹急忙将手中 枪猛飞出去,走在前面的特工脑袋开了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后面持枪的特工正 欲开枪,戴鸭舌帽的忙用手一挡,轻轻道:“别开枪,捉活的。”这句话殊不知被 一枝竹听到,倒反壮了他的胆子,于是他把鬼头刀一摆,退到暗处吼道:“一齐来 吧。”不料这帮特工毫不畏惧,果真没命地扑上来。一枝竹把鬼头刀抡得呼呼作响, 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特工们无法近他身。这时,一枝竹猛然使个“鱼跃龙门”飞 跃起来,只听“砰”的一声,把吊在天花板上的灯泡打了个稀巴烂,房里顿时漆黑 一团,一枝竹乘机杀开一条血路夺门而逃。刚到大院又被一伙特工挡住;他们前堵 后截,把一枝竹困在人群之中,个个如狼似虎拼命厮杀。 一枝竹虽然武功高强,但这些挑选出来训练有素的特工也出手不凡,人人精通 擒拿格斗,而且功底十分深厚,顿时杀得飞石走土,日月无光,鲜血在夜风中凝固, 一枝竹的胸口也划破几道血口,汗水鲜血湿透全身。 不知斗了多时,东方渐渐露出曙光,朦朦胧胧的大院渐渐明亮起来。 一枝竹终于寡不敌众,渐渐力不从心,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一个趔趄, 被特工们打翻在地生擒活捉。这时毛人凤大摇大摆出现了,他得意地咯咯大笑: “一枝竹,你也有今天,快把金表交出来,免你一死。” 一枝竹头一昂:“什么金表银表,我从来没见过。” “呸,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今天若不把史迪尔金表交出来,就扒你皮抽你筋。” 一枝竹鄙夷地一笑:“不就是那只破表吗,老子当卖了。” 毛人凤一听当卖了,吓得全身哆嗦,暗道:“金表没了,先把一枝竹交给戴笠, 也好完成我的差事儿。”他喝令特工,将一枝竹押往军统局,听候发落。“ 军统局里戴笠一听金表当卖了,急得抓耳挠腮,他知道一枝竹是吃软不吃硬的 家伙,脑子便一个急转弯,笑眯眯地朝一枝竹道:“大侠,受惊了。”说毕令左右 为他取下手铐,让座倒茶道,“只要大侠说出金表下落,我包你平安无事。” 一枝竹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戴笠皮笑肉不笑地:“大侠,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开玩笑。”一枝竹又道 :“好,既不开玩笑,那你告诉我,这陷阱是谁出的主意。” 戴笠道:“只要交出金表,我马上告知。”一枝竹倒也爽直,不愧义胆侠骨, 便把典当金表一事说得明明白白,当下戴笠立即派人从那典当铺赎回金表,拿在手 中好不欢喜。当一枝竹正要问起那设陷阱之人时,戴笠脸一沉喝道:“你这贼骨头, 谁不知道我戴某足智多谋,区区雕虫小技,就得让你们贼丐自相残杀,这叫以毒攻 毒。”他手一挥,“好吧,让你死个明白。” 一枝竹正欲要骂,却见拜把兄弟李飞龙走出来,方知是他出卖了朋友,气得钢 牙直磨,“啐”地一声向李飞龙飞去一口痰。 李飞龙却含笑走上来:“贤弟,我也是混口饭吃,才不得不……” 一枝竹圆眼怒睁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算我认错人了,今日我生不能 吃你肉,死也要追你魂。” 李飞龙并不恼怒,仍然嘻皮笑脸地说:“贤弟,别发火嘛,我们八拜之交,我 会永生不忘。” 一枝竹鄙夷地冷冷一笑道:“你他妈的,狗娘养的,油腔滑调,事到如今还来 骗我,快去做戴笠的哈巴狗,舔他屁股去。”李飞龙面不改色道:“贤弟,你在临 死前受我三拜,到了阎王殿莫说我是忘恩负义之贼哦。”一枝竹气得无话可说,只 好闭上眼睛,往事就像电影镜头,一幕幕在脑海中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