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宋神手这一次中风,很快又被梅老先生治愈了。只是走路慢一些,说话似乎也 慢。据梅老先生说,他这一回给宋神手换了药。他认为他这次旧病复发是气血偏行 邪火攻心所致,因此就改用了张仲景的“补阳还五汤”。但并没说在方子里是如何 做的加减,宋神手几番药用下来,右臂只是发热,却并不见灵活。梅老先生便仍然 让他用手插糯米,说这样练一练,右手还可以做些日常的事情。东街上的人便都越 发叹服,说这梅老先生的医术真是深不可测,不仅能外养其形,更能内治其心,当 初那样一个宋神手现在已被点化得俯首帖耳了。 宋神手痊愈以后就很少出门。梅老先生又重新开起诊所,每天只在这边接诊, 索性就将梅记茶汤铺的生意全交给宋神手打理。宋神手深知梅老先生的心思,因此 对生意上的事也就尽心竭力。这天下午,宋神手正坐在茶汤铺的门口看着几个伙计 打扫门面,突然看到么五从街上急急慌慌地跑过来。宋神手已经很久没见到么五。 这时一见他就很高兴,正想问一问他这段时间在外面的情况,却被么五一把拉到茶 汤铺旁边的一个僻静处。 么五先朝四周看了看才说,师父,我怕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宋神手一笑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能给我惹什么麻烦。 么五吭哧了一下,看一眼宋神手又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宋神手立刻觉出有些不对了,连忙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么五这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宋神手。么五说,上午他去云飞路时遇到一 男一女两个洋人,那女的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漂亮,却不料竟也是道上的人。当时 么五从她身边走过,刚摸了她的钱包,还没等缩回手来就被这女人发觉了。但让人 感到奇怪的是,这女人揪住么五之后却说,只要他肯说出实话就不把他交给巡警。 么五这时已经慌了,连忙问她要听什么实话。于是这女人问,是否认识宋神手。么 五起初还装糊涂,问哪个宋神手。这女人却一笑说,这宁阳城里还有第二个宋神手 吗?么五一听这话就无言以对了。 宋神手听了想一想说,也许,这女人问的真是同名同姓的人。 么五立刻说不会,宋神手这名字,宁阳城里不会再有第二个。 可是……宋神手又思忖了一下说,我从没跟洋人打过交道啊。 么五接着又说,当时他急中生智,就告诉那洋女人,说自己就是宋神手。不料 这女人一听却笑了,说看你刚才做事的风格倒真有点像他,不过跟宋神手比,你还 是差远了。么五对宋神手说,这洋女人竟然对你这样了解,这是怎么回事? 宋神手低头想一想,问么五,后来怎样了。 么五支吾了一下说,后来……我一溜嘴……就告诉她你在这东街的梅记茶汤铺 了……么五说罢飞快地看了宋神手一眼,见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才又说,当时 他一说出这话立刻就后悔了,想一想怕那两个洋人来找麻烦,所以才赶紧跑来说一 声,让师父有个准备。 宋神手笑一笑说,也没啥准备的,以后你说话多注意就是了。 么五听了点点头,就一溜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