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龙江的冬天白天短,夜晚长。一到了夜晚,整个马屁股村陷进了无边的黑暗 之中,很少人家舍得点灯熬油。细心的村民发现,自从那个叫于五的人进了赖永发 家之后,他家的小油灯总是亮到深夜。结冰的窗户纸上映出一点如豆的灯火,温暖 着冰冷的长夜。不久,赖永发家找了个拉帮套的事家喻户晓。 大地上的雪化了,院子里雪黑了,房檐上挂起一串串的冰溜子。太阳一出,冰 溜子摔在地上,摔成长长短短的冰棍,发出清脆的响声。 再过一些日子,道边的小草绿了,村前小河里的水流了,小村上空飞起了燕子, 高高低低,一会钻进蓝天,寻找着觅食的目标,一会儿贴着地皮,衔起一口泥,忙 碌着垒窝。大自然呈现出勃勃生机。这时,马屁股屯的村民发现,和月的身材也像 大地一样,变得丰满了,脸色变得好看了,走道显得笨重了。那些长舌短舌的女人 开始传说,和月的肚子大了。有人说和月肚子里的种是赖永发的。他们说赖永发长 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虽说是瘫在炕上,但两裆间夹着的家巴什还是过硬的;有 人说是拉帮套的。他们说赖永发瘫痪在炕上,哪来的那么大功力,驾驭得了年轻风 骚的小娘们儿,一准是那外来人播的种再也不会错的…… 真正能说明白的也只有赖永发、于五和和月三人。只是,他们三人各有各的想 法,各有各的感受。 对于于五来说,可以说是乐中有苦。他看到和月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自然心 里高兴。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就像农民播下种子,眼瞅着那种子长成了苗,而后 是开花,是结果,是收获,能不高兴么?可他心里也总是泛苦水。每每看到赖二哥 的目光时,又羞又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这就像把种子种在了别人的土地 上,收成也是偷来的。 赖永发跟于五正好相反。他是苦中有乐。每次目光接触到和月的肚子,他的心 都像针刺了般地难受,满肚子的苦水想吐也没有地方吐。毕竟是一个男子汉啊,他 就眼瞅着自己的老婆跟别人睡出孩子来而不声不响,那种滋味怎么说都是苦的。可 有时,他也偷偷地乐。尽管是别人的种子,可毕竟播在自己的土地上,他想收获, 就能收获,收获男孩女孩都得管他叫爹。既然自己已不能传宗接代,那么,找别人 代替耕种总此颗粒无收强。他这样想的时候,脸上总是阳光灿烂,有时候,天真得 像个小孩子似的。 只有欢乐没有痛苦的是和月。于五的到来,让她尝到了久违的性福,这使她每 天都春天一般的生活,每天都盼望着早一点天黑。尽管每一次她从北炕回到南炕, 都要经受赖永发一顿无言的掐,用力的抓,让她的两条大腿伤痕累累。但她没有把 这种折磨当成痛苦,而是当成欢乐,或者说是痛并快乐着。她就是这样快乐着过日 子,快乐得有板有眼,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她过日子的心就像夏天的草木一样茂 盛,她的肚子也像春天一样膨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