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我没到陶兴那里去。本来我是要去的,临时有事没去成。第三天和第 四天也都没去。到第五天,好歹把事情处理完了,上午九点多钟,我便搭早班车急 匆匆地赶到了花都区陶兴的住处。敲敲门,却没人应。我猜他是上街了,或者去市 场买菜,就在楼道里等他。一等等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他回来,我有点儿着急了, 心想这人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事?中间还往他房间里打过电话,也没人接(他没 有手机,这我知道)。因他身体不好,我还想到他是不是昏倒在哪里了(这种可能 性是有的)!由此又想到他也许到医院去了,那样时间自然会长一点儿。所以决定 继续等。 我从九点开始一直等到中午,都快十二点了,却始终也没见到他。我越等越着 急,差不多吸掉了半盒香烟。直到后来,我才灵机一动,想到了孟芳菲,马上给她 打了一个电话(我有她的手机号)。孟芳菲沉吟了一下,才说:“老陶搬家了……” 我有点儿吃惊,说:“搬家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孟芳菲说:“不想告诉你, 这是老陶的意思。”我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呢?”孟芳菲迟疑了好久,讲了 一件事:就在我上一次见过陶兴的第三天,傍晚,突然有人敲他住处的门。这是他 最怕的事。他蹑手蹑脚来到门前,从猫眼向外一看,几个人都不认识,打扮也很怪 异。他心惊胆战,差点儿吓昏过去,以为这些人是讨债的,找上门来了。他大气儿 都不敢出,一步一步挪回房间,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就那样坐了一整夜。次日,便 搬了家。 我问:“那他搬哪里去了?能告诉我吗?”孟芳菲说:“不能告诉你。老陶怀 疑有人走漏了风声,也许还是有意的。”我一惊,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陶兴也许是在怀疑我……我本想分辩几句,或者解释一下,但怕越描越黑,就什 么都没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况且本来我就什么都没做,我这样安慰自己。 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到过陶兴,直至今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知道他近况如 何。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了,无影无踪。老实说,他让我牵挂! 我曾经听孟芳菲讲过,陶兴之所以离开北京到广州来,也是由于发生了这样的 事:有陌生人来敲他的门。他吓得几天都没有出门,连菜都不敢出去买,天天煮挂 面吃。晚上也不敢开灯,整天整夜地在沙发上坐着。 哦…… 最近一段时间,我常常会想到陶兴,不知何故。每想起他,心里都特别不是滋 味,酸楚,苍凉,以至于想流泪。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陶兴变成了一只 蝴蝶,通身黑色,飘飘摇摇地在半空中飞翔。过一会儿,那只蝴蝶突然开口说话了, 它说:“鲍十,我是陶兴啊!我犯了错儿……所以,我注定就要这样四处飘荡了, 而且永无宁日,至死方休……” 我浑身一激灵。当即惊醒过来,感觉心里特别特别的痛,痛得直抽搐,痛得出 了一身冷汗。 难道,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