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张小丽(?)走后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电话响起来。我以为是孙全科或黄国正 干完了事打来的。但拿起话筒一听是小姐的声音:先生,需要按摩吗?我说不要, 然后把话筒放下。隔了一会儿,又有一名小姐打来。从此,打来的电话接二连三, 但没有一个是孙全科或黄国正的。这天晚上我不知接了多少个小姐要求上门服务的 电话,我不断地好言解释和答复,像电台午夜热线的主持。我不可以把电话挂起来, 又不可以去敲孙全科、黄国正的门,因为他们一旦打不通我房间的电话,或搅了他 们的好事,我怕他们生气。 孙全科、黄国正和我会面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他俩手足轻盈、和颜悦 色,像运动员拼搏以后舒筋活络、惬意轻松。他们关心地问我昨晚过得怎样?我说 很好。孙全科说战绩如何?我不解地问什么战绩?孙全科说打了几枪?我没答,像 是谦虚。黄国正说田老弟身强力壮,我们三个人比起来,冠军肯定是他。我说过奖。 孙全科说我们吃饭去吧,我感觉我的身子已经被掏空了。黄国正说还是生猛海鲜, 走。 吃完午饭,我们就在房间里打牌。三个人同样玩儿锄大地,因为这是黄国正的 强项。议定一分五十块钱,一百分结一次账。我们正儿八经耍了起来,寸土不让, 分毫必争。但我和孙全科总是运气欠佳、技不如人,屡屡输钱。孙全科输完了身上 的钱,就跟我要,然后再输给黄国正。一个下午,我和孙全科每人各输了近五千元。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准确地说是7 月25、26、27三天),我和孙全科就这样以 每天共近一万元的速度和幅度把钱输给黄国正,而且表现输得心服口服,让黄国正 心安理得地收下。黄国正赢了钱,就请我们吃海鲜,还给孙全科和我小费,供我们 夜晚消遣。而我们还必须感谢他。 7 月28日那天,我对孙全科说钱已经快输光了。孙全科说那我们回吧。我说我 们应该买点什么回去吧?来一趟北海,什么东西都没带,不好跟老婆孩子交代。孙 全科说钱还够吗?我说买点干鱼虾什么的,还够。 就这样我和孙全科私下来到北海最大的海产品市场。我们刚把车停下,就有一 大群贩子拥上来,把我们包围。这些贩子的手臂和脖子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珍珠 饰品,像战场上全身挂满枪弹的士兵。我们极力抵挡和回避这些满身宝贝的人,因 为我们囊中羞涩。我们埋头挺进,像败兵杀出重围。 但我们最终没有走出包围圈——我居然在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面前俯首帖耳, 因为我忽然发现她出售的珍珠品种与董溪送给我、我妻子和儿子的礼物一模一样! 老板,买一套回去吧。很便宜的,三十块钱一套!她说。 什么?我以为我肯定听错了。 三十块钱一套!她重申说,有项链、珊瑚、贝壳,还有,你看! 我确信我的耳朵和眼睛没有问题。狗日的,我说,全要! 我和孙全科疯狂地采买,像粮商到田头收购玉米。 回到宾馆,我们把一大堆珠宝扔在床上,哈哈大笑。黄国正推门进来惊讶地说 你们该不是刚抢劫回来吧?!这么多珠宝,这辈子要养多少个女人才送得完?我说 赶紧收拾东西,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