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姚明告诉姚亮,说费慧已经为姚良相办好了去纽约的工作合同,说姚良相在两 周之内便会到纽约履职。姚亮说整个事情都搞颠倒了,姚良相的状况居然需要你来 告诉我。姚明说不是姚良相需要,是我认为必得告诉你,我估计姚良相自己没通知 你吧。 “当然没。老姐,你不说,我当真不知道。” “也就是说,姚良相没给你电话。” “没给。” “也就是说,姚良相自己没跟你谈房子的事情?” “没谈。他自小就很要面子,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种话他自己说不出口,所以 才通过他母亲来说。” “我不这么看,我认为事情刚好相反,逼你的宫要你卖房子的也许压根儿就不 是姚良相,一切都只是范柏的一厢情愿。” “据范柏的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姚良相的意愿。” “那是因为范柏自己没资格跟你讨论你的资产。她以姚良相的立场跟你交涉, 就说得上了,她当然要强调是姚良相的意愿了。如果范柏对你公开声称是她自己的 意愿,S 不是等于公开声称自己是图谋他人财产的恶人吗?范柏不会那么愚蠢。” “老姐,你觉得她今天的作为还不够愚蠢吗?有时候我自己也想不通,那么多 年我怎么会看不出她居然是这种人。我居然和这种人在一个屋顶下生活了九年,想 一想真是可怕。” “你也不要把问题放大。范柏的心思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她只是为了自己 的儿子去争一下,到目前为止她所做的全部事情只不过是给你的几个电话,既没有 过激行为,也没有严重的不良后果。或者说她也只是在电话里小小吓你一下,带一 点连严重也说不上的威胁意味,如此而已。是你自己的心理反应太大,因为范柏的 举动大大超出你对她过往的了解。而且你们这些文化人把谈钱当成最大的耻辱,依 我看是你自己太过敏了。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也没有多么严重。” 姚亮不习惯与姐姐做认真的争辩,所以他没有马上还口。这样的一个好处是他 会把老姐的话沉淀一下,沉淀的结果便是充分汲取其中的道理。是啊,她做了什么? 她只是打过三个电话,说了些(他认为)不该说的话,到目前为止她没做过任何有 伤及他人后果的事。这就是说与做的差别,说要杀人不等于就杀了人,这个道理姚 亮非常明白。还有一点被老姐说中了,就是所有的话出自范柏一人之口,姚良相关 于房子一句话也没说。姚亮认定姚良相与母亲图谋房产完全是捕风捉影。 姚亮说:“老姐,看来我是得调整心态,我得好好反省反省。你跟那个劳资专 员是怎么约的?” “小亮,你跟小时候一样,挨了批评就想开溜。我要你心悦诚服地面对自己的 家庭事件,不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更不要把很平常的争执扩大成对整个人品的 怀疑和否定。在我看来,范柏的想法和做法都很正常,都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 “老姐,我本来不想和你争论,但是我不说话你就以为自己都对,别人什么都 不对。我自己家里出了状况,我根本不想拿出来银别人讨论。但是我不说不意味着 没问题或者问题不大。跟你说,其实问题非常严重。姚良相有四整年不跟家里发生 任何联系!你试想一下龚慧若也是如此,那是怎样的情形?非常非常严重的冷暴力! 而且他和我之间居然从来没有过任何面对面的争执,也就是说,他对我们这个家庭 施行的冷暴力没有任何缘由。这一切你是不是觉得都很正常啊?是不是觉得你所说 的都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啊?是范柏的电话才让我意识到亊情的严重性,四年以来 是她在背后作祟,所以才有姚良相的冷暴力。你当真以为这是一件小亊,仅仅是由 于我的过敏才被我夸大了?" 姚明的确没料到姚亮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两个人在许多年中建立起来的报喜不 报忧的交流方式,的确让姚明在对姚亮的判断上有极大的盲区。姚明这会儿忽然很 感慨于那句老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姚明想想,她自己曾经独自面对的那么多困 境那么多难题,她也从来没有对姚亮叹过一句苦经。姚亮说的冷暴力她感同身受, 因为龚意与自己之间就曾有过整整—个月不打来电话的煎熬。她们母女之间在三十 年里完全由电话连接彼此,每日每日从无或辍,只有中间的一个月例外。这种事情 只能发生在子女对父母,绝对不可能反过来。姚明心里对姚亮所说的冷暴力痛恨至 极。 姚明低声:“小亮,我不知道你的情况这么糟,老姐给你道一声对不起。” 姚明给姚亮讲了自己与户籍警老张交朋友的故事。姚亮问她为什么不把同样的 故事在劳资专员那复制一遍呢?劳资专员与她既无私仇又无积怨,她若诚心诚意帮 她一个大忙,相信她也绝不会对她原则性十足,不会让她觉得她一直不可通融。 姚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这一层。也许是女人之间天生的那种提防和敌 视吧?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生就不设防,就像户籍瞀老张与她之间,只是几句闲天聊 下来,他便将自己的与她毫不相干的心结抖露出来,这才给了姚明一个帮他大忙的 机会。 姚明说:“劳资专员就无意给我这种机会。我总不能主动问她有什么困难需要 我帮忙吧?这种显而易见的交换太赤裸裸了,不要说她,连我自己也不能接受。” “我也不是要你去作交换,你知道我在这方面比你要低能得多。我只是纳闷, 原本用在老张身上这种百试不爽的交朋友方法,你为什么没用到劳资专员头上?你 甚至不惜采用更麻烦更不可行的方法,去寻求朋友的帮忙,去给我找替身。你这么 做让我想不通。而且你费了这么复杂的心思,想达到的目的却仅仅是让我少跑一趟 路,我估计在常人看来都会觉得太得不偿失了。你一向头脑淸楚,做任何事都拎得 淸轻重缓急,这一次可太不像你的风格了。” 姚明很当真地想了想:“是我脑子出毛病了?还是因为我说你,你就反过来找 一套说辞来打击我?” 这一次他们绝不打无把握之仗。他俩先把律师行的注意事项逐一对照。 母亲的企业养老保险同时也连带医疗保险,淸算个人账户的机构是其原单位或 个人参保所在地的区社保中心。需要携带的资料包括: 1.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复印件,或公安部门出具的注明死亡日期的户籍注销证 明复印件,或人民法院室告死亡的判决书复印件; 2.非单位养老人资另需提供: (1 )申领人本人有效身份证原件及复印件(第二代身份证需正反面复印); (2 )公证处出具的证明申领人身份的公证文书,或户籍所在地公安部门街道 等一级组织出具的与终止人负的关系证明; (3 )申領人本人在本市开立的实名制银行结算账户卡(折)原件及复印件; 3.领取医保余额时,需带上《社会保障卡> 或、户籍注销证明或死亡证明以及 代办人身份证。办妥后保管理部门会将清算资金和打印的《个人医疗账户资金清算 表> 交給办理人; 4.领取个人账户余頦时,要扣除原来领取过的一次性抚恤费、已领取基本养老 金中应从个人账户中分摊的部分,如果有结余若没有直系亲属需要供养或领取一次 性救济费的,可以退还給法定的第一颀序继从。 与第一条对应的是死亡证明,但是父亲也有疏忽,居然没有将母亲的户口去派 出所注销,母亲仍然留在父亲的户口本上。 第二条第一款,申领人就是姚明和姚亮,身份证不是问题;第二款就是户籍警 老张开的证明;第三款姚明已经有所准备。 第三条,母亲的(社会保障卡》以及《医保卡》都在,母亲自己的事情从来都 是井井有条。死亡证明及代办人身份证没问埋。 第四条不是要求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的条款,而是给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 的提醒。 反复对照之后,相信再没有疏漏,他们这才郑重在区社保中心露面。细心的姚 亮特别注意到姐姐的表情,姐姐居然收起了她那标志性的极具亲和力的微笑。而为 了模仿她的微笑,姚亮自己曾经私下里对着镜子做过不下十次练习。姚亮猜老姐先 前面对劳资专员时,也一定如此严肃,不然劳资专员不会感受不到姚明的亲和力的。 于是姚亮主动* 出酷似姚明的那种笑容,他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够化解掉劳资专员那 张冰冻一般的面容。 姚亮的努力没有白费。劳资专员大部分时间都埋头于他们提供的案卷,偶尔抬 头一瞥马上与姚亮带笑的目光有一个短暂的交接,她的表情在瞬间就变得柔和。那 不是笑,但的确明显地柔和了。姚亮自己觉得这很像是一场在电视上流行的心理学 游戏节目。 劳资专员将所有的案卷规整了一下,在台面上顿一顿,说话时仍然面无表情。 “三日后过来核对养老保险个人账户的余頷和个人医疗保险账户的余额。” 姚明说:“还在您这里吗?” “就在这里。” 姚亮说:“所有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都必须到场吗?” “不必了。只是淸算两个账户中的余额,然后予以确认即可。” 依旧是姚明的“多谢!多谢!”和姚亮的“非常感谢!”走出社保中心的大门 那一刻,姚亮感慨:这就完了?也难怪老姐千方百计想为他免去这一番劳顿之苦, 姚亮也以为自己的这一趟往返太过莫名其妙了,只是露了一下面而已,连一句询问 或者质疑都没有。 姚明感慨万端,以她的成本核算方式,姚亮的出场费至少价值两万元,加上路 费交通费连同时间成本,这个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必得到场条款的一个人成本就 是几万元人民币,太过昂贵了。 姚亮有不同的理解,他认为是那些条款给了办事人员展示自己权力身价的机会, 不然公众怎么领会他们的权威和他们的身价? 姚明说:“你自觉不自觉就把自己放到了与社会与法律对立的立场上去,其实 那些法律条款的制定都是为了保障你的权益,都是为了你好。试想一下,如果条款 不那么严苛不那么机械,势必会有很多被假冒或者被钻空子的漏洞,为图谋不轨的 人留下可乘之机。在事关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的大是非当中,我宁愿被执行部门所 折磨,也不愿意他们在执法过程中轻易地通融和放任。” “那你干吗还要感慨执法的成本太高了?” “是太高了啊。那些月薪两三千的工薪族怎么承受得了呢?” “怎么承受不了?是你的算法太苛刻了。你过来只是来领取属于你自己的家庭 遗产,你凭什么问人家要动辄几万元的出场费?你可不可以不坐飞机头等舱?深圳 到长沙的火车票才几个钱?毕竟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账户上还有十几万余额,即 使乘飞机经济舱过来,也算不上很奢侈。我看不出社保中心的要求有什么不妥,是 你自己的成本核算方式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你啊小亮,你怎么突然没完没了地对我发起难来?我就不信为了 这样不痛不痒露个面,就让你跑来跑去你会很开心。看来我为你订头等舱是我脑子 进水了,我就该给你买个硬座火车票。你个浑球!” 姚亮拿不定主意自己该不该请个律师。姚明觉得这么小的亊情姚亮根本没必要 纠结,想请就请一个好了,要是觉得没有很大的必要不请也罢。姚明自己曾经有过 多个法律顾问,在她看来请律师如同吃饭喝茶一样平常,根本没必要思前想后。 但是姚亮不同。他这辈子就没跟法律有任何直接的交道,因此他把请律师看作 是个人的一个大事件,请律师也就意味着他卷入了法律旋涡,需要靠律师的扬救。 为了把握起见,他乘老姐的顺风车,找姚明的法律顾问封君大律师咨询。 大律师到底是大律师,人家提问的方式也与众不同。他详细追问买房前后的时 间次序,追问支付房款的方式,追问转账银行和转账凭证单据。还好所有这些与购 房相关的单据和凭证,姚亮都集在购房合同卷宗内,大大小小都在。封律师格外关 心是否有外边的资金进人,比如从亲朋好友处取得的借款?有。以什么方式进人的? 都是先打到姚亮账上,再由姚亮的账上转至开发商账户。有几笔,数额是多少,与 你是什么关系?都是姚亮的同亊(均为大学教授),共三笔,每人各十万元。房款 总额是多少?210 万。其余的180 万都是你自有存款?是的。 封律师告诉姚亮这些信息非常重要,因为它们可以证明一件亊,即这套房子的 购房款中没有来自于姚良相的哪怕微小的份额。姚良相当时是在读中学生,自身没 有经济来源,他的名宇之所以在房产证上,盖出于父亲的无偿赠予。这套住房是姚 亮本人的家庭的居住用房,所以其中厲于姚良相名下的产权,可以被认作是购房人 姚亮留给自己儿子在遗产意义上的份额。也就是说,在姚亮的有生之年,厲于他自 购的自有住房不存在被他的受赠人独立分割的问题。 姚亮说:“受赠人无法自作主张出售房子,是这个意思吧?” “反过来说,赠予方要出售它也需要取得受赠人的同意才行。因为那部分产权 已经变更为受赠人所有,法律对双方都是一视同仁的。” “我连卖自己房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太荒唐了吧!” “你这样反问说明你在赠予的时候并没有想淸楚。但凡财产的赠予行为,都必 得三思而后行,贸然行亊的结果自然会麻烦连连,会有没完没了的后患。姚教授, 姚总已经介绍了你遇到的问题,我对这个案件的结论是相对乐观的。尽管在产权上 你已经处于被动局面,但是在法理上你拥有主动。因为你对姚良相的赠予是出于父 子之爱,所以倘若姚良相希望将你的赠予变现的话,他在舆论上将处在不利的位置。 如果形成财产争夺官司,姚良相的胜算并不大,他在情理的天平上落在下风。” “也就是说,尽管我不能随意处置这套房,我也不会很轻易就失去它,是这个 意思吧?” “那是你的理解方式,也不能说不对。但我们做律师的,说法会不一样。你这 样理解也好。” 律师的专业意见把姚亮原来混沌一片的担忧一下给廓淸了。如果姚亮想在有生 之年将房子保有在自己手上,在法律上是完全可能的。但是由于当初他的赠予行为, 他从此不能够独立处置它,任何方式的处置都必须取得姚良相的认同。就是这样。 姚亮体会到请一个好律师的必要性,他跟姚明讨教如何聘请封律师。姚明说他 现在需要的只是咨询,他没有什么官司要打,可以不必专门聘请。他可以付封律师 一笔咨询费,封律师一天的收费标准是五千。姚亮耽拥他不足两小时,两千三千都 在情理之中。姚亮于是备了三千元红包,但是封律师执意不收,说他和姚总是十几 年的朋友,互相帮忙是必须的。 姚明说上次聚会的那个孙总请她和姚亮到他的会所做客,问姚亮是不是有兴趣。 姚亮说听老姐的。上次聚会中给姚亮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孙总,或者不如说是孙总 展示的那个稀世珍宝田黄石。 赴约的路上姚明告诉姚亮,这个孙总是个小有名气的书法家,他的书法名气占 两分,而文房宝贝的名气占到八分。他是国内前三位的鸡血石收藏大家,他作为收 藏家的身份远在他的书法家身份之上,他的会所简直就是一个鸡血石博物馆。 姚亮这才明白孙总何以在朋友聚会上展示田黄石。姚亮很淸楚,国内半数以上 的田黄宝石都在鸡血石藏家手上,玩鸡血石的大都是最早意识到田黄石价值的人。 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多年前就千方百计找寻田黄石,并且以拥有一小块田黄宝石为傲。 在圈子里,拥有上好鸡血石的藏家早就被视作业界翘楚,拥有上好田黄石的就更让 同行们艳羡不已了。最近两年,体量大一点质感品相好一点的田黄石的拍卖价格已 经远远超过极品翡翠。 孙总的会所一部分用于宴宾待客,另一部分则完全布置成展示厅。他手上的鸡 血石无论数世还是质量都令姚亮大开眼界。姚明说的业界前三果然不谬。姚亮数年 前在收藏杂志上见识过的一张照片的实物,竟赫然摆放在展柜之内,是一尊名曰万 山红遍的鸡血石雕,重达四百多公斤,雕塑顶端的大片血色鲜艳欲滴,浓烈而灵动, 在业界号称鸡血王。姚亮在石雕下的角落读到一行镌刻在抛光铜板上的小字香港苏 富比拍卖行1997年估价港币一亿元。 姚亮不知何时孙总已站到他身后。 孙总说:“姚教授,那是十六年前的估价。” 姚亮说:“孙总的宝贝果然不同凡响。那边那块形如缺月的‘皇天在上’就是 上次孙总请桂老掌眼的宝贝吧。” 孙总点头:“我喜欢它的这个名字,田黄,皇天,是不是很貼切?” 姚亮说:“它的光泽和形状都像月亮,真是这个世界的大美。为它命名者也是 个有大想象力的人,在这样的宝贝面前任何人都只有仰视它的份。皇天在上,一个 再貼切不过的名字。” 孙总笑了:“姚教授一定听说过印度的月亮宝石。” 姚亮说:“不如说是柯林斯的月亮宝石,我相信他的那一块月亮宝石也不过如 此吧。” 孙总略一躬身:“衷心感谢姚教授的美言。” “更感谢孙总给我这个机会令姚某大饱眼福。” 姚亮又要走了,他在动身前履行了来时路上的心愿。 “老姐,想和你谈谈你自己的亊. 这些天你都在关心我,我在临走之前也想关 心你一下。” 姚亮讲了在航机杂志上读到的那个故事。它也同样吸引姚明,姚明很关心后来 的结果。姚亮说结果只能是个悬念,不知道回程的飞机上有没有这本航机杂志。姚 明说这个傻瓜律师太糊涂了,一辈子光算计别人,却怎么也没算好他自己。 “姐,你不觉得他跟你有点像吗?没人搞得淸他的资产,除了他自己。可是到 头来他自己也搞不淸了。” 姚明摇头不对,你没看到这个故事的结尾,不过我猜得到。说他丧失记忆都是 障眼法,他是在装糊涂。“ “我恐怕你是在装明白吧?” “你想想啊小亮,他把其他的资产如数端给母亲和两个哥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也担心他五个孩子会被贪心的奶奶和伯父搜刮得精光。他那个又年轻又简 单的大女儿怎么是奶奶和两个伯父的对手?” “看看,连你这么头脑简单的教授都能觉到的危险,如此梢明的大律师怎么会 预见不到呢?所以说他的糊涂是假装的,他在表演一场失忆游戏。” “你那么有把握,你肯定对自己的财产早有安排了。你真的那么先知先觉吗老 姐?” “先知先觉说不上,你说的那些人人都会想得到的可能性我怎么会想不到呢? 你老姐没那么笨。我没有你故亊里那个律师那么多心机,也不用提防那么多人。我 把所有的房产手续放一个纸袋里,把所有的存款放一个纸袋里,把所有的证券放一 个纸袋里。你知道我不恋物,所以我没收藏任何值钱的东西。我有一个成年的女儿, 一个未成年的女儿,还有一个大教授弟弟,我的事情有那么复杂吗?” 姚亮笑了:“是我杞人忧天。得,就此打住。” 姚明也笑:“小亮,既然你今天话说到这儿,我就不妨多说一句。如果我死在 你前边,或者糊涂在你前边,你就是我的遗产委托人。我已经留了遗嘱,一切由你 全权处置。如果我在你后边,我就把全部一分为二,姐姐一半,妹妹一半。你还有 什么不放心的?” “没有,绝对没有。我干脆就是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