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一段时间,康小安去了新加坡,同几个贸易商洽谈有关项目合作,那段时间, 他几乎与小雨中断了短信联系。从新加坡返回海滨的当天,他突然接到小雨的信息, 要求与他见面。康小安明白,这条语气平缓的短信后面,却深藏着最后通牒的含义。 康小安表现得热情洋溢,约定在福泽园茶庄见面。在福泽园前门厅,康小安敲 门而入时,第一眼见到的是张巧巧,他以为这就是同他短信厮磨已久的女人。 张巧巧满脸甜笑,邀请康小安入席。谢谢!康小安目光游移但笑容可掬。张巧 巧把一杯泡好的茶送到康小安面前,然后直入主题,您的短信很幽默很机智。康小 安虽然觉得张巧巧与他心目中的形象有一定出入,但张巧巧也是个顾盼生情、活力 四射的靓女,也能让男人心旷神怡。 女士过奖!康小安眼光里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我们这代人很幸运,迎来了 信息时代,短信为我们搭起了解沟通的桥梁。他抿一口浓茶,连连称赞好茶好茶。 请问康董——张巧巧目光炯炯地罩住康小安,仿佛怕他突然从眼前消失了似的 :为什么会把信息发到陌生人的手机上,后来又干脆将错就错了呢?难道您是在做 个什么游戏或是和谁打赌吗? 康小安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康董?张巧巧说,您的双胞胎兄弟我们已经见过 面了,他向我们介绍了您。噢!康小安继而爽朗地笑起来,要说打赌你就是多虑了, 我不会玩这样无聊的游戏。发错信息是常有的事,只是我在寻找一个与我有缘的手 机尾号0457,说完脸上竟泛起几分孩子似的羞涩。 那是为什么?张巧巧满腹狐疑地追根究底。 说起来荒诞,但确实是真的。这是出现在我梦中的号码,醒来的时候记得清清 楚楚,有个声音提示说这是我今年的幸运号码,对我来说,幸运应该首先在爱情婚 姻方面体现出来,即将进入而立之年的人了。你听听这个尾号的谐音,0-4-5-7-! 很普通的四个数字0457呀,有什么特别的吗?张巧巧依然不解风情。 康小安故意卖关子,你听听它的谐音是什么。 张巧巧便拉长声音认真体会这四个普通的阿拉伯数字,顿时理解了康小安的意 思,0457的谐音您是我妻。张巧巧连连摇头质疑,这太有戏剧性了,假如遇到的是 男士呢? 遇到男士算我倒了邪霉。 张巧巧不傻,她明白戏不能再往下演了,真正的主人应该出场了。她向身后哎 了一声,小雨从洗手间款款飘出,后面还跟着奔奔,带出一股淡雅的清香。康小安 眼前倏然一亮,小雨身着西式小褂,笔挺的紫色裤裙衬托出玉树临风般的身段,肤 如凝脂的脖颈围着薄如蝉翼的红纱巾,头发打理得似瀑布般流畅,眉眼清秀如深潭 秋水。愣了片刻的康小安一惊一乍地问,你们唱双簧啊,你不是师长侄女吗?他把 赞美小雨的话咽回肚里。张巧巧半开玩笑地告诉康小安,她才是你要找的0457,我 是替她来打前站的。 小雨粉面含春威不露,骄傲得像个公主,我不叫0457啊,别人一听还以为是007 呢,我叫小雨,大小的小,雨水的雨。 上次吃饭就知道了。这名字好,小雨就是和风细雨,和风细雨就是温柔,就是 情调啊?康小安面露讨好之色。 小雨很快切入主题,今天请你来,就是为做个了断,我们该还你的情了。不能 光吃你康董的,她是我姐妹。我们之间的短信来往她全部知情。我们今天在这儿跟 你康董正式见面,是喝茶还是喝酒由你定夺,吃完喝完我们就两清了。 两清?我们什么时候不清不楚了,要是这样,我什么也不喝!康小安拔脚要走 的架势。 张巧巧马上跳出来打圆场,今天听我的,咱们既饮茶又喝酒,直到尽兴为好。 康小安一瞅小雨的架势,一时真摸不准小雨安排这次见面究竟是喜是忧。面对 年轻气盛的康小安,小雨不相信像他这么有钱如此帅气的男人,身边会没有红颜知 己。康小安看出了她的疑惑,赶紧说,古人说,五百年回眸修得擦肩而过,而我们 现在可是碰了个正着,同我短信聊天的异性朋友只有你一人。今天和你们二位在这 里正式碰面,这就是我所相信的缘分。我建议,二位好好介绍一下你们的情况,衷 心希望我们能将友谊进行到底! 在短信世界里,小雨和康小安已经搏杀了若干回合,他们之间早就摘了温情脉 脉的面纱。小雨抱起奔奔放在旁边的座位上,作漫不经心状,我们的情况你不是早 就了如指掌了吗?康小安嘿嘿干笑,当我是克格勃还是中央情报局的,我可没有跟 踪或是偷窥的恶习,我从哪儿了解你们的情况?小雨拿捏那么一股居高临下的劲儿, 实话实说,我们这点破情况对您可派不上用场,不当领导,不管钞票,平凡岗位, 让您见笑。 小雨故意玩幽默岔开话题,康小安也不急不躁剑走偏锋,他把目光转向服务小 姐。这是一个甜美清秀的女孩,从放茶叶、加开水、斟茶、送茶,整个动作一气呵 成流畅优雅,尽管一脸职业式笑容,但稚气未脱的举止仍就透出清纯韵味。康小安 接过她送上的第一盅茶时,就表现出格外让人感动的亲切,小靓女,怎么称呼你呀? 叔叔,您叫我阿娇好了。女孩娇滴滴回答。张巧巧扑哧一声,嘴里的茶差点喷射而 出,阿娇怎么跑到这儿伺候人来了。手里忙活的阿娇却是镇定自若不亢不卑,姐姐 你搞错了,此阿娇不是彼阿娇。小雨和张巧巧不约而同地暗吃一惊,心想此阿娇果 然是人小鬼大不可小视。康小安笑问阿娇,叫我叔叔,叫她们姐姐,不是有意打击 我是吧,我有这么老吗,整整大她们一辈呢!阿娇诚惶诚恐地补充,这是我们这儿 的规矩,男的多大都叫叔,女的多小都叫姐。 小雨明白康小安是有意做给她看的,装吧,谁还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小雨一针见血,康小安马上表现出不自然来。小雨见好就收,知道应该给他一 个台阶下,于是转入正题,把手亲昵地搭在张巧巧的肩上,用亦庄亦谐的口气介绍 道,我和这位是同学同乡同在检验检疫局工作,只差不是同性恋了,我在秘书科, 她在质检窗口,我叫夏小雨,她叫张巧巧,该同志人如其名,心灵手巧,善织会武, 尚未婚配,欲觅一位事业心强,品行端庄,诚实稳重的男士为伴。然后刹住话头问, 我这样介绍康董您满意吗? 康小安忍俊不禁。张巧巧却高声抗议,哎哎哎,出卖朋友啊! 这时,服务员端上第一个菜来,又给三人都倒上了酒。冰镇过的洋酒从酒杯里 漾出不绝如缕的清凉之气。张巧巧迫不及待举杯敬酒,快人快语:康董弃官经商, 魄力不凡,短信交友,更是勇气超常,按康董的条件算是男人中的极品!小雨讥诮, 你不会是想收藏极品吧?张巧巧大叫,看看,吃醋了吧,即使收藏也轮不着我,你 还没读懂康董那眼神啊!听张巧巧这么一说,康小安脸色发窘,为掩饰尴尬,硬是 往自己酒杯里倒下去大半杯XO酒,然后若有所思地举着酒杯说,刚才巧巧女士称赞 我魄力非凡,但成功和失败往往只有一步之遥,特别是搞贸易这一行,伴随大起大 落大喜大悲,今天风光无限,明天也许不名一文……好了,不再无病呻吟了,我们 能如此投缘,真该一醉方休!他把大半杯洋酒一饮而尽,然后一丝不苟地监督她们 喝干杯中酒。小雨这是第二次与康小安同桌共饮,张巧巧也是性情中人,她们俩谁 都不会在康小安面前甘拜下风,女人要是赌起酒来也许比男人更为生猛。 这一晚,小雨和张巧巧把康小安灌得烂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