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尾巴去过星巴克卫生间,回到桌旁她还是不肯回家,继续讲述她和江山的破 事儿。我说太晚了,阿文不放心。她像卖关子一样说:“还有个最最重要的绝密, 跟你有关系!” “那得叫我知道!与我何干?” 小尾巴说,平时他俩在快捷酒店幽会,这次,她专门想看看阿文家老洋楼内景, 于是选择江山老婆出差的时机,人算不如天算啊!躲过这次险情之后,江山拒接小 尾巴的电话,决意断绝跟她长达一年的揪扯。有一天,小尾巴实在难挨相思之苦, 跑到车库,等江山过来,他刚打开车门,小尾巴抢先钻进了副驾驶。江山轰不下她, 把汽车开到郊外,在没人的旷野停住,小尾巴不能自持地抱住江山,竟然听到了一 句让她至死都意想不到的话,江山说:“肖薇,之所以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迷恋 阿文的妻子梁晓团,好多年了,我知道你跟她好,接近你是想从你嘴里知道她的一 切。” 天哪!这是人话还是鬼话呢?我一阵恶心,无语…… 阿文催我回家,说在地铁口等我。小尾巴只好跟我分手。相信她说的全是真话, 婆婆当然不会把江山的不轨告诉自己的女儿,那天,婆婆装病,在事发现场掩护两 个偷隋男女,把阿睫引开,让小尾巴由衷地感念吴美婵主任的宽厚仁慈,不然她怎 么过阿婕这关啊!婆婆让我觉得实在陌生、神秘、伟大,简直是个巫婆,说不好她 心里装着多少轶闻、隐私、幸福、委屈、谎言乃至邪恶。 晚上回家,我忍不住把小尾巴和江山的故事讲给阿文,谁知他淡然一笑,傲慢 地说:“早看出来,江山想打我老婆主意,他也配?”我说:“阿母真是处乱不惊, 干吗保护江山?吃亏的是她女儿呀!” 阿文少有地亢奋起来,像个发情的大白熊迅猛地把自己脱个精光,一边用力扒 下我的睡裙,一边喘着粗气把他湿漉漉的厚嘴贴在我耳边说:“我妈是谁呀,她可 不叫一般女人,她,她是超现实阿母!” “超现实阿母”,用在婆婆身上生动形象,同行、同性们可以诋毁她的八面玲 珑和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但婆婆说过,无论怎样与俗俱进,她不会欺软怕硬, 能在背后算准人,绝不在背后中伤人。 没过多久,我家又发生了奇特事件。这让我怀疑每张人皮里包裹的,每扇关上 的家门中是否都会遭遇如我碰到的匪夷所思。有婆婆做榜样,我把本来可以膨胀延 伸的事端几乎缩小到零。 原以为,江山对小尾巴说喜欢梁晓团的话是随便一借口,给他俩断交找词儿呢, 谁知有一天我去旧洋楼找婆婆商量给儿子迁户口的事,碰见江山正从三楼下来,单 独在家撞见他的机会这么多年来可能是头一回。他穿件蓝边浅黄色羊毛T 恤,显得 干净、新潮。 我礼貌地微笑着问他下午好,江山跟我说阿母开车刚走,我还差几步到了一楼, 他突然从身后抱住我,用脸贴紧我的脖子。我惊恐万状,哇哇大叫,他却奋不顾身, 将我扛到二楼半原来阿文的工作间插上了门栓。江山把我摁倒在沙发上,能感觉有 东西坚硬地顶在我两腿之间,江山用一只手快速地解开了他的皮带。我拼尽全力卡 着他脖子,狠狠地说:“如果被你强暴,我发誓,一定把你送上法庭,发誓!” 江山松开了手,带着哭腔说:“原谅我,阿团,真喜欢你,跟小尾巴接近也是 为了你!”我噌地站起身,回他一句:“臭不要脸!”见他皮带还没扣上,趁势扯 下他贴在一起的内裤、秋裤和制服裤子,那个已经泄气的东西蔫蔫地暴露在光天化 日之下。 江山反而害臊了,本能地提起裤子,扣紧皮带,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团团, 咱俩都是受害者,每天伴随着一公一母两个肥猪,你学医的应该懂,阿文那么肥胖, 从小影响器官发育,你值得吗?谁没有一点不为人知的隐私?” “臭流氓!不要再见到你!滚吧!” 江山下楼了,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里油然泛起一种强烈的自怜,是啊,他说得 也许不完全错,但我要做正派女人。 我在二楼半的床上躺了几分钟,心境稍稳后拨通了婆婆的手机,她说半小时后 回到旧洋楼。我坐起来,为自己的勇敢骄傲,但也隐隐觉得失去点什么,却不愿再 往深处去琢磨。小尾巴说过,女人脸上出现黄,斑是因为夫妻生活得不到满足,她 劝我跟阿文一定解决好这问题,否则就会长黄斑,乳腺增生。我当时不以为然地告 诉她:“别看我还年轻,跟咱医院那些大龄女的差不多,性冷淡!以后谁再缠上阿 文,烧高香!感谢她替我受难。” 阿母的白色马六进了院子,虽然有新别墅,她更喜欢白天待在这里,晚上回新 家睡觉,她说拉上我一起去派出所,问一下办户口的事。我建议徒步走,以前那派 出所不算很远,路上,她停住脚步问我:“你今天情绪有点不对,没事吧?” “哦!我没事!”一阵烦闷袭上心头,我在犹豫是不是把刚才江山的行为告诉 婆婆,憋心里很堵,总像有个苍蝇卡住喉咙,这事又不想跟阿文讲,我知道婆婆想 不说的话真能烂肚子里,还会客观地给人做出心理分析,便如实跟她说了刚才的经 过。 婆婆听完一点没有愠怒之色,也没有咒骂江山,她只是说:“这事别外传,更 别告诉阿文,女人只能年轻一次,如果遇到你真爱的人,放纵一回不为过,别看我 是你婆婆,我必须当女儿一样忠告你,江山,是你不值得为他付出的男人,一个恋 母狂,远离他!” 嗯!我搀着婆婆一起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60多岁的婆婆从容淡定,风度翩翩, 依然引来路人敬仰的目光,她说:“瞧,我们家团团的回头率,魅力少妇!”我说 :“不!人们是在关注着阿母,您太有气质了。”婆婆笑答:“呵呵,是我们一老 一小吸引了路人的目光,永远自信,团团,我感觉你有女作家潜质。” 我笑着说:“坐家里照着半天愣神的潜质我有,买过几本书看看也不是多难写, 我早晚要把婆婆写成传奇女医生。” 夕阳下,没人会觉得我们是婆媳,更像母女吧。 半年后,阿文约婆婆和大姑姐一家去新落成的海鲜大酒楼聚餐,只有大姑姐一 个人带着女儿,婆婆问她为什么江山没来,大姑姐又是没有礼貌地回敬阿母:“装 糊涂,上个月离婚你不知道?” 婆婆从鼻子里发出漫不经心的笑声,语气平缓地说:“不出两年你们就复婚, 我敢打赌,离开你江山没有安全感。” 阿婕没好气地嘟囔:“别提那蔫土匪,扫兴,大家开心点儿,哈哈!” 在阿婕跟江山离婚的第三年,两口子果然复婚。是巧合还是婆婆的一语成谶并 不重要。 这个春节见到了江山,觉得他像脱胎换骨,整个人没了精气神。他因为顶撞科 主任影响了晋升,阿婕顺利晋升主任,对他一直嘘寒问暖,加上疼爱孩子,三口人 又回到一个屋檐下。 又是六年过去,六年的的时间卷走了人与人之间不少误解和伤害,却悄悄地把 衰老明显写在婆婆脸上。 我们别墅区不再像六年前那么荒芜,公交、商务条件日趋成熟,各级别商品房 应运而生,据说新住户中多了一位婆婆的老相好麻主任,这消息只是听说,至今也 没见过麻氏主任的庐山真面目,可笑的是,麻主任的第二任夫人也就是那个跟随他 多年的老护士长隔三差五来找婆婆,遇到婆婆不在还跑到我家来说几句话。我告诉 她婆婆忙,心理门诊已经开在电台、电视台甚至网络上,她的朋友、病人、网友越 来越多,连我们都很少见到她。 阿文说,小家子气,这么大岁数还留着稀稀拉拉的长发,准是男人不爱答理她, 老麻怎么会跟她有话题?找阿母来有用?瞅她木呆呆的,永远是需要帮助的表情, 恐怕阿母跟她老男人勾搭还是显示她的海量胸襟呢,无聊!我觉得阿文长了年纪, 说话变得刻薄,唯独对我和儿子的依顺与日俱增。结婚10年,他体重持平,有时还 减少两斤,这与我的监督,调理和阿文对我言听计从有密切关系。 婆婆68岁生日赶在了下周六,巧的是阿文8 点的飞机去香港,然后到上海参加 世博会,他说吃了阿母的生日蛋糕再走。本打算像10年前阿母为我们操办婚礼,要 种yesterday once more 的感觉,婆婆说今非昔比,没了功利心,她希望在旧洋楼 招待老年宾朋。满园丁香盛开,旧洋房一直是她和老年朋友聚会的地点,不如请些 厨子和帮工在那儿搞个大型Party.阿文用心筹办着阿母的生日,为布置环境,有几 天我们干脆住在了旧洋楼。 退休多年的婆婆腿脚好,社会活动多,参加过不少出境游,这两年也算周游了 世界多国。最近,她越来越表现出喜怒无常和神经质,跟大姑姐阿婕的冲突多起来, 娘俩儿争到最后还是婆婆跟女儿道歉。 晚上,做饭的阿姨刚把四菜一汤端上饭桌,婆婆手机响了,听口气来电话的是 给麻主任续弦的老护士长。大家等着阿母开饭,她便言简意赅回应着对方:“嗯! 先别报警,仔细调查再说,贼不会光偷首饰盒留下现金,嗯!我正吃饭,明天有我 生日晚会,邀你和麻主任参加!好!拜拜!” 阿文听见婆婆说要报警,顺嘴问:“老麻家出什么事?被偷?” “嗯!你们先吃,我给他打个电话。” 婆婆叫通了对方,那口气像兄妹:“你老婆要报警,我敢说,准是你把首饰拿 给了外面的野女人没告她,你这花老头儿,别等她报警,让人笑话啊!” 我知道麻主任家的首饰多半是阿文的作品,嘴里嚼着饭菜,心里说,婆婆要成 仙儿,转转眼珠,万事一目了然,拍拍脑门,句句真经,老巫婆!不过,这两年她 整天开着汽车乱跑要么就上网到深夜,看上去有些驼背,70岁老人驾照失效,盼她 两年后被取消资格别再开车,免得家人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