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独身生活,她的生活状态就像是打仗一样。现在,她不需要 依附任何一个男人,她也就再次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这种感觉特别好。范矫健后来 经常给她打电话,问这问那的,到了最后总是不忘记说一句:“璐璐,我仍旧爱你, 你还是回来D 巴。” “不,我现在挺好的,你还是再找其他人吧,毕竟,你已经不小了。”在他们 分手后的半年中,有时候范矫健仍旧会突然给她打一个电话,说说自己的烦心事。 这个时候岑璐觉得他和自己反而成了老朋友,这种关系使她觉得轻松。总之人和人 的距离太近,就会出问题,即使是一家人,照样不是经常吵架?岑璐的父母亲就吵 了一辈子,但是他们吵归吵,过日子仍旧要过日子,仍旧在一个屋檐下。 “我想把社区的房子卖掉。”有一天范矫健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 “为什么要把那个房子卖掉?那个房子不是挺好的吗?” “住在那里,我总是想到我们在一起的生活,我总是想念你,如果你不回来, 我要那个房子还有什么意义?我可能要被公司派到新加坡去了,所以,我要卖掉那 个房子。” 岑璐想起来那所房子的小花园,花园里的那棵合欢树,一到夏天就满树粉色的 花须,飘飘摇摇很漂亮;还有一棵小白桦,树皮斑驳陆离,十分挺拔俊俏,树干上 经常爬着金牛或者别的小动物,这些东西都是她喜欢观察的;同样,那个小区24小 时的保安和物业管理也非常出色,只须打个电话,物业管理的人很快就按响了你家 的门铃,然后鞋子上还套着塑料袋,笑容可掬地站在你家的门口。她忽然怀念起那 样的日子了。 “什么时间走?” “下个星期吧。我还想和你见一面。今天晚上一起去喝咖啡好不好?”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他们约在了一家过去经常去的咖啡店,然后坐下 来聊天。气氛虽然有些感伤,但是为了告别的聚会却仍旧是动人的。 但是他们的关系就是在这个晚上发生了变化。出了咖啡厅,范矫健执意要开车 送她,但是她不同意,而是迅速地跳上了刚好经过附近的中巴车。范矫健看见她的 手包还在自己的手里,就也跟着跳了上去。中巴车中间很挤,他们只好站着。范矫 健觉得岑璐这样做,仍旧在表明他们不是一路人。在车上,他把手包递给了她,因 为车上非常挤,她不想和他说话,目光投向了窗外。这个时候她又恢复了过去的那 种冷傲神情,孤独傲慢得像是一个陌生人。 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中巴车像是焦急的耗子一样在车流中间穿行,在行驶的 途中忽然撞向了旁边的一辆轿车,门又打不开,场面一下子乱了,因为车的油箱一 下子着了火,火焰登时就吞没了小车中间的所有的人。变故是相当突然的,范矫健 猛地扑向了在人堆里面的岑璐,然后抱住她往车门的外面挤,终于撞开了车门,翻 滚了出去,而火焰很快就把中巴车完全给吞没了。 那场事故使车厢里面严重超载的乘客一共死了8 个人,烧伤了绝大部分的人。 所幸的是,范矫健和岑璐都没有被烧死,但是他们被烧伤了,脸部的烧伤尤其明显, 也就是说,他们被毁容了。他们住在北京一家专门治疗烧伤的医院里,接受同样的 治疗。 在医院里,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他们脸上裹着白色的纱布曾经见过面, 这个时候,岑璐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傲气,她扑进了他的怀里,开始痛哭。这个打 击对他们都不小,他们过去一直是人中的龙凤,一个英俊潇洒,另外一个则漂亮迷 人,能力超群,互不服输,可是现在他们被毁容了,他们遭受了同样的命运。一次 事故把他们再次联系在了一起,他们需要互相安慰。 岑璐想要自杀,因为每天要面对自己的伤痛和别的病人的脸,在这个医院里面 的每一天,对于她来讲都是灾难,她无法面对这个事实,甚至不敢去照镜子。而范 矫健竭力地安慰她,鼓励她,就像是他自己也需要这样的鼓励一样。他们经常在一 起说话聊天,甚至找到了他们最初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我们会渡过这个难关的。”他经常对她说。,“可是我脸上的皮肤已经被毁 掉了,我再也没有脸面见人了。” “还有植皮手术呀,我会把我的皮肤给你。”他十分温柔地对她说。 要想使人脸上的皮肤恢复,是需要时间的。此外,还需要植皮手术。范矫健把 自己身上最嫩的地方的皮,给了岑璐。在医院里面恢复了很久,两个月之后,他们 出院了。 岑璐搬回了这个社区。仍旧是那幢有私家花园和合欢树的房子,那种连体别墅 的房子,那个她和范矫健一起同居的房子。只是过了不久,她真正成为了那个屋子 的女主人。现在,两个被毁容又被植皮技术大体恢复了往昔面貌的人生活在了一起, 发生在他们生活中的事件,彻底挫败了他们的傲气和自私,现在他们相依为命,谦 卑地生活在这个社区中,重新开始了他们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