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久,田喜旺就介绍他同时搭上了好几个大戏班子。每天晚场都要去赶场,累 得李长林时常喘不过气来。然而李长林一心扑在戏上,早晨天没亮就喊嗓子、练功, 白天人家歇晌,他还在院里场子上练跪步、甩发、跑圆场,“乌龙绞柱”,遍体大 汗淋漓。他越演越放开了胆子,在戏路子上私淑筱翠花。比如在《挑帘裁衣》这出 戏里,他把师父过去教的韵白,也全改成了京白,他现在懂得了“千斤念白四两唱” 的道理,在发声吐字上,他暗暗记住那个京剧花旦表演艺术家如何呼吸、换气、停 顿,辨别京白、韵白的声调和节奏这些技巧。他变声后本来嗓子挺好,而仍然带着 一口筱翠花倒仓后练出的酥脆爽辣的道白。这是背着师父偷偷儿学来的。但他居然 声名大噪,红遍了平津两大都市。他不仅拥有了当年师父的那批观众——前门大街、 东单牌楼、西单牌楼、王府井一带大商号的阔老板,大栅栏开绸缎庄“八大祥”的 掌柜的,一些下野军阀的姨太太,没落了的贝勒子府的老格格们,而且还吸引了一 批专门喜欢捧童伶的大学生、中学生们,甚至一些大学教授也闻名而来看他的演出 了。李长林自己也很得意,他觉得自己摸索出了一点儿意思,决心瞒着师父,自个 儿往前闯。 他师父才不管这一套呢。只要他每月按期送来鸣盛春社的包银、在各大戏班子 挣的戏份来——李长林还是把自个儿的收入悉数上缴,还忘不了师娘嘱咐过的话, 带一斤大栅栏门框胡同的五香花生米,两盒西单兰英斋的玫瑰饼、藤萝饼和萨其马, 一斤天福号的酱肘子。师父现在有足够的鸦片吸,有精致的小菜下饭,有各式蜜饯 可以随时扔下烟枪后过嘴,已经心满意足。他老了,凡时下社会新闻、戏界现状, 都不感兴趣而不屑一问,只是时时要追忆昔日当年自己誉满九城的盛况。他倒也不 再谋划替李长林找“管事的”的事情,而且同意田喜旺推荐了个可靠的人给李长林 跟包。见了面,不过讲些梨园掌故、戏界轶闻,教李长林学得乖觉点儿,别那么 “傻小子一个,让自个儿吃亏上当”,对李长林不断进行善意的警告,此外没有什 么可说的了,于是闭目养神。倒是师娘一盆火似的迎接他。他还没进屋,就赶出来 拦住他,让他先把钱掏出来,低声嘱咐他别告诉师父实数儿,说:“我得攒下点钱 来,留意准备也给你置办几件新鲜头面、行头什么的,有了自己的戏箱,才配得上 名角儿身份。而且,你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这事还得师娘我替你操心。我可不 是要给自己存私房。别都交给那老东西。”师娘现在浑身衣着上下一新,又开始描 眉画鬓,在下嘴唇上抹上一指头胭脂点儿。如果李长林没有按日子来,她会坐着洋 车奔南城,亲自到鸣盛春社“大下处”找他去,而且如果赶巧了没见着李长林,她 会在那里把有关李长林生活上的琐事,跟那儿的人打听得清清楚楚。 有一次,小喜旺告诉李长林:“嗨!你师娘,那个搽胭脂抹粉的老虔婆,正忙 活着要给你说媳妇呢。我说,你这头小毛驴,这辈子算跑不了啦。” 李长林臊得满脸通红。立刻想起“大酒糟鼻子”家那位比他大好多的老姑娘、 师娘的侄女儿。他暗下决心,决不答应这门亲事! 国难临头!“九一八”事变后,蒋委员长下令“不抵抗”,乞请国联调解。东 北大部沦陷了。那年冬天,夏小满背着父母,悄悄加入平津沪各地学生的请愿团, 到南京参加示威游行,反对南京政府的“不抵抗政策”,遭到血腥镇压。听说儿子 被关进大牢,正在替人家盖房子的老木匠夏老汉,在“上梁正遇紫微星”的鞭炮声 中,从大梁上失足掉下来,摔瘸了一条腿,卧病不起。夏小满倒是平平安安从南京 回来了,受到了学校当局的警告。李长林偶尔去找他,发现这位高中生火气极大, 不爱答理人。 由于大批有钱的东北人涌进关内,一向冷清的北平市面忽然一度形成畸形的繁 荣。各戏园锣鼓喧天,场场满座。小水仙更走红了。师父几乎天天派师娘来拿戏份, 李长林不得不每天日场夜场都登上戏台,有时还得“一赶三”,连装也来不及换, 坐上包车满城各戏院去赶场。 他发现跟他同台演出的赵宗培一年来在台上特别卖劲,也简直红得发紫。有一 阵子,一向在后台最爱拿架子的赵宗培,对他十分亲热,说:“长林,咱们是红花 配绿叶,相得益彰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别忘了当年在小桃园赵四甘心给你挎刀 傍角,把你捧出了名!咱们得一辈子合作下去。”他还时不时替李长林掏钱,打发 走坐等在后台的师娘。“别过意不去,”他告诉李长林,“有我花的,就有你花的 ;我赵四不敢说自个儿一向急公好义,这点儿义气可不能不讲!钱是身外之物……” 李长林摸不透赵宗培的心思,他留了个心眼。果然麻烦的事儿来了,而且就出 在这位赵四爷身上。李长林又面临一场严峻的考验。 一九三二年三月,伪满洲国在长春成立。六月,爱新觉罗·溥仪在长春就任伪 执政。接着,准备在长春举行登基大典。从关外秘密派人来邀请名须生赵宗培组班 子到长春唱一个月,包银格外从优,日本关东军还会特别加赏。这事当然不便公开。 这天在吉祥戏院演完晚场《翠屏山》后,卸妆时赵宗培邀李长林到东四“灶温”吃 烂肉面。于是赵宗培悄悄说出来了,他非叫李长林答应一块儿去同台演出不可。 “要是不给我这个面子,长林,可别怪赵四不讲义气。谁敢拆我的台,我有本事叫 他以后别想在北平立住脚!”李长林用要跟师父商量来支吾。他们本来已由鸣盛春 社跟天津签好合同到天津大舞台演出十天,赵宗培答应李长林考虑好后在天津给他 回话。 李长林知道这件事不好对付。他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好几天坐立不安,茶 饭无心,演出时不断忘了词,差点儿在台上出事。动身赴津前,他抽空赶到西顺城 根,向师父师娘请安告别;他没敢告诉水仙花这件事(他准知道师父会极力怂恿他 出关),而赶紧去找夏小满。 “我是特别有件事找你请教!”趁着屋子里没人,他郑重地开口,不管夏小满 看见他时是那么冷淡和不高兴。他把赵宗培邀他到“满洲国”唱戏的事说了出来。 他的严肃的神色引起了夏小满的注意。听完后,夏小满气得满脸通红。 “主意你自个儿拿!”他生硬地回答,“你现在出了师,也出了名,自己是个 名角啦。要是你自甘堕落,敢跟汉奸卖国贼混到一块儿去……”他忽然住了口,注 意到李长林从未有过的愤怒的神色。 “我并没答应他呀,答应了他干吗还来找你?”李长林也动了气,“你当只有 你们学生爱国,我还没把话说完呢!我就是再去赶庙会,跑草台子戏,也决不给中 国人丢这个脸!” 夏小满惊讶地望着他,而且立刻换过脸色来,两眼发亮,抢上一步握住李长林 的手:“对,对,我知道你会这么做的!” “别以为我们唱戏的就只认得现大洋。我要是打定主意上长春,何必来找你商 量?我唱的是旧戏,可旧戏演的也离不开忠孝节义。《岳母刺字》叫儿子精忠报国 ;《潞安州》的陆登宁死不屈,僵尸不倒;《八大锤》呢,王佐断臂说书,愣把认 敌作父的陆文龙给说回来了。我唱的是花旦,免不了演些风花雪月的粉戏,可也是 为了劝善惩恶。你不是跟我说过吗,戏子也是人!就不信我也能爱国?” 李长林一口气说了一大篇,自己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觉得自己真是理直气壮。 夏小满继续惊讶地望着他。噢,他原来不那么糊涂。可是,宣扬的那一套,完 全是封建思想!夏小满忍住了自己的批评,用怜悯的眼光盯着这个年轻的伶人。 “我觉得什么都要从新做过”,他刚读过的鲁迅文章中一句话闪过脑际,他皱起了 眉毛,叹口气;他的眉毛黑油油的,仿佛要滴出油珠儿来。但他立刻又摇摇头,慢 慢地说:“有人说‘中国不亡,势无天理’,这句话当然不对!可是,小日本占了 东三省,还要进军华北,咱们眼看要当亡国奴了。有人心甘情愿去当汉奸,而大部 分人醉生梦死,我佩服你不给傀儡皇帝去捧场的勇气。我们要想法子支持爱国伶人 的行动!” 他露出思索的神色。李长林赶快说:“我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用不着谁来帮忙。 可万一……”他顿住了,环视了一下夏小满的屋内陈设,立刻看出这个家庭光景有 了变化,出现了败落的征兆一夏小满的爹久病卧床,夏老太太衣衫不整,正在屋檐 下煎药。“可万一……”什么呢?反正他要做个有骨气的人。是的,跟着赵宗培去 一趟“满洲国”,唱一个月能拿加倍的包银,兴许回来还能多置几套行头,赚出个 箱子来,自己早就盼着也有一两副点翠头面,那可就真赶上人家名角啦。一副点翠 头面,至少五十块现洋打不出来。可让我给小日本和“康德皇帝”去捧场,我怎么 再跟这个朋友见面?唱戏的也有人格,凭那份不义之财,在台上也体面不了多少! 我这个主意是拿定啦。 但是,怎么回绝赵宗培?李长林心又怦怦跳起来。师父说的,即使同行是冤家, 也得讲义气,就算我* 自己的本事在台上总算还有个人缘儿吧,可当初从在天桥小 桃园起,没有人家长辈提拔着,赶庙会的“小香水”能挂上二牌?人家把你这个小 年轻的后辈当个角邀你,居然敢说我爱国,我不去!再说呢,赵宗培虽说是下了海 的票友,戏界哪个惹得起他?他是旗人,前清的皇亲国戚,连师叔田老头也不敢不 当面称呼他一声“赵四爷”!而且这地面上也有保着他的势力,万一得罪了这个人, 以后会有好果子吃?李长林心里不能不打鼓。 不能去!我豁出去啦,缺德的事绝不干。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丢人,叫学生戳 脊梁骨骂自己是汉奸。反正从小儿什么罪没受过?他下了决心:豁出去啦! 鸣盛春社在天津的十天演出中,场场满座。赵宗培的须生本工戏,越唱越有精 神;而李长林呢,却常常在戏里念错了词,在《思凡》那出昆曲里,唱到“我本是 女孩儿家,又不是男子汉”,他竟唱出“我本是男子汉……”等自己发觉后,已来 不及纠正了。他自个儿明白这几天为什么老在台上“闹鬼”。幸亏他扮相漂亮,做 工细腻,观众并没有给他喝倒彩,但连田喜旺也看出他有时神情恍惚了。老头儿悄 悄问他有什么心事,李长林这才把赵宗培天天催他“拿定主意”签订出关合同的事 儿说了出来。田喜旺气得满脸通红,说:“咱们鸣盛春社可不干这缺德的事。谁去 了,回来另请高就,别打算再搭我这个班子!你只管往你师父身上推,你师父那边 由我替你兜着。这可是关系一辈子名节的大事!你不是糊涂孩子……”李长林几天 来对赵宗培支支吾吾。赵宗培大概也看出来了。 最后一场是在天津大舞台演全本《乌龙院》,从“刘唐下书”起,直到“准带 《活捉》”。这是赵宗培特别跟田喜旺提出的戏码儿,他有意在出关前,捧李长林 唱大轴子《活捉三郎》。梳头的已经来催李长林上妆了。赵宗培悄悄来到身边,告 诉他已经拿到在日租界签订的合约,支了一笔款子,他准备分给李长林一半,让他 赶紧置办行装。李长林不能不明确态度了:“这钱我可不能收。我师父说我年轻, 没见过大世面,叫我上复赵四爷……”没等他吞吞吐吐说完,那位名须生立刻明白 了,一声冷笑,吓得李长林一哆嗦。“好,好!你小子有志气,你爱国,是不是? 告诉你,这两天我早看出来了,你压根儿就不想跟我合作。还告诉你,我姓赵的才 不怕人家说我是汉奸呢。我收到不少恐吓信,什么‘反帝大同盟’,不知哪个忘恩 负义的兔崽子走漏了消息。我早就听说你跟一帮子思想激进的学生很有来往,你小 子有种,悉听尊便!”接着又一阵冷笑。忽然又收住笑声,“可咱们今晚上还得唱 完天津这最后一场合作戏吧,是不是?台上见!”紧跟着他呵斥跟包的:“给我拿 髯口来!”他是从“刘唐下书”演起的。接过髯口,又就着跟包的手上小青蓝彩釉 瓷茶壶的嘴儿嘬了几口,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正眼不看李长林,骂着跟包的: “给我滚出去,不识抬举的王八羔子!不办妥别来见我!”跟包的扫了李长林一眼, 缩着脖儿溜出去了。 那时内行没有人不知道,他赵宗培虽然票友出身,现在红得发紫,变成了戏界 一霸。“台上见!”这是什么意思?那几声冷笑老在李长林耳边响。上妆时他有点 儿晕晕乎乎的。扮张文远的田喜旺早已涂白了鼻子——那时后台规矩,小丑不先勾 脸,别的角儿不能上妆,远远早把赵宗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这时他悄悄走过来, 附耳低声警告李长林:“别走神儿,长林!赵四气色不对,你在台上可要留个心眼 儿。” 果然。在“宋江闹院”这一场里,这位赵四爷在台上不断编着新词儿,而不少 观众却颇欣赏他的油腔滑调,不断喝彩叫好,专门捧他的场。当宋江一面唱一面搬 起椅子时,本来应该哼哼的[ 四平调] 是“自家的椅子自家搬哪”,他忽然来了句 “小水仙原来就是天桥的小香水”,接着插入一句韵白:“他乃鼎鼎大名的相公李 长林!”台下观众全给逗乐了,有人怪声叫好,表示赞赏。李长林窝了口气。本来 台上临时逗个趣儿是名角彼此之间常有的事,李长林扮演的闫惜姣又是花旦,开个 玩笑不算什么离格。而且在这场戏里,闫惜姣必须故意赌气,会处处占着上风,表 现她恃宠而骄。她满可以在说白里对宋大爷来一番连挖苦带损,但李长林仍然按着 戏里的剧情,注意掌握一定的分寸。因为,这乌龙院是宋大爷盖的,闫惜姣是宋大 爷花三十两银子买来的,后边一场就有“买你的骨头买你的肉,打死你如同打死一 条狗”的词,最后果然把她杀了。祖师爷是这么传下来的,师父是这么教的,别的 名角也是这么演的。她到底不能老是占着上风啊。 现在。戏到了宋江用椅子故意挤兑闫惜姣的一系列动作。为了逗弄她,宋江把 椅子一点一点移近闫惜姣,而闫惜姣就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椅子挪远。但宋江终于 还是靠近了她,然后把一条腿搁在她身上,同时用韵白拉长了声说道:“花钱的老 爷么,我爱的就是这个调调儿!”这本是历来照例的演法,可是这一回,李长林明 知道在做戏,心里却一阵别扭,忽然感到恶心。他脑中闪过夏小满说过的那些话。 他愣了一下神,赶紧又进入角色。他果然很快又进了戏,当宋江问她你想也不想我, 他流畅地说了那一段京白:“我早晨起来,头也没梳,脸也没有洗,前厅跑到后院, 后院跑到厨房,左手拿个碟儿,舀碗凉水,右手拿个蒜瓣儿,凉水就蒜瓣儿,蒜瓣 儿就凉水——我就是这么想你!”最后一句恶狠狠的,又脆又辣,赢了台下一个满 堂彩。这是他从筱翠花那儿学来的有名的一段说白。接着照例又狠狠地抬高了声调 :“你妹妹想你!你妈妈想你!”此刻李长林已经定下心来。姓赵的,你就找岔子 在台上撅我吧! 戏发展到了“杀惜”的紧张时刻,被激怒了的宋江,拿刀追杀闫惜姣了。几个 “漫头”过来,刀尖对准了她的胸口,在“嘟儿……仑”的点子里,她瞪大眼睛盯 住刀子,两个黑瞳仁在那一声“仑”顿住时,集中在一起,显出极度惊恐的神色, 全场都屏息无声。就在此刻,忽然赵宗培凑近来,低低说了声:“好小子,有你的!” 这话台下听不见,可是李长林听得清清楚楚。接着,她得挣脱宋江的手,两人在 “巴仑,仑……”的点子里,绕个小圆场,宋江把她前拉后推,拖来拖去,最后拧 住她的腕子。按历来演法,她这时必须翻身向里,让宋江一刀扎下去。可是赵宗培 突然松了手。 这真是个冷不防!闫惜姣身不由己,翻了个仰八叉! 刻不容缓,李长林必须及时抢救自己的失误。他趁势一个鲤鱼打挺,跟着满台 翻滚起来,两只小脚在空中踢蹬得令人眼花缭乱,台毯上的灰尘都扬起来。他来了 一圈在台上全靠背部和腰腿功夫的“乌龙绞柱”。场面上的锣鼓一下子全顿住了。 宋江在愣怔之后,连忙半蹲着身子吹髯口,举着刀用走矮子步跑圆场来配合。然后 等闫惜姣一纵身跃起时,抢前一步重新抓住她,一刀下去结果了闫惜姣。然而,赵 宗培却没有料到,挨了刀的闫惜姣又来了个旦角一般不用的硬抡背,前扑虎接倒插 虎,又起身变“硬僵尸”。用大眼珠子愤怒地紧紧盯住宋江,好一会子这才“咕咚” 向后直倒下去。 这不是“杀惜”历来的演法。不明个中真情的观众,却以为这是名角事先安排 好要打破惯例,出新点子来个“杀手锏”!居然叫好之声,不绝于耳。他们不知道 李长林为了抢救失手,把《战宛城》里张缔杀婶时的动作用在这里了,还使出全身 刀马旦的解数,要吐出胸中一口闷气。也亏赵宗培毕竟有丰富的舞台经验,用了《 翠屏山》杨雄的动作来配合,每一个招式居然还配合得严丝合缝,没露出任何破绽。 只有场面上的锣鼓全哑巴了。可是谁也没注意到这个。 这是唯一的一次,李长林在舞台上塑造了一个被侮辱被损害而宁死不屈的闫惜 姣的形象。可惜他当时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更可惜的是,那个听了几出旧戏 就爱发议论的夏小满,此刻也没有欣赏到这一意外的演出,当时他不可能有机会到 天津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