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启动、加速、腾空、爬升,速度将他狠狠推向了椅背,模糊的城市在逐渐消音 的咆哮中飞出了他的视线…… 韦瑞喜欢这首歌词的感觉,在他无数次乘机旅行中,这种努力要挣脱地球引力 的幻觉屡试不爽。多半在这一时刻他的外观也会发生某种化学反应,嘴角松弛眼睛 微眯,失去生机的脸上既忧郁又迷人。 线静就是在这种时刻闯进了他的视野。高挑、端庄、美丽,仿若一个身披天使 制服的仙女飘然而至。这给他无边幻觉中又平添了一丝鲜艳的色彩,呆滞的脸上越 发显示出半梦半醒的状态。 而在线静看来,韦瑞这副表情,昭示了一个活生生成熟男人的内涵,这与她在 航班上所见过的那些张狂的足球明星、做作万分的当红艺人、狐假虎威的暴发商户、 矜持阴险的政府官员简直是天壤之别。好感使她将客舱服务发挥得淋漓尽致,再见 面时他们就像一对老熟人了。 当韦瑞随口一邀,请线静在方便时来京一聚时,她毫无半点推托之意。韦瑞很 清楚,干她们这一行的多半习惯的是拒绝。这让他好感频仍。 可这一天当线静终于调出了休息时间,专程来京看望他时,韦瑞却在写字台后 奇思怪想,作了一个恶作剧的安排。 “咱们去游泳吧?”他说。 “游泳?”线静看了看秋风阵阵的窗外,忽闪要比一般人浓密的睫毛嘟哝道: “这种天气?” 她的畏缩让韦瑞兴奋。他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说所有人造美女都怕游泳,浸 泡过后再精致的伪装都会暴露无遗。想起时下流行韩剧上的那些竖挑鼻子横挑眼的 人造美女,韦瑞已是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了。 “这种天气下水也是一种体验呢,没经历过吧?” “没。”线静嘟起嘴巴,老老实实承认了。 韦瑞心里暗自发颠。线静长得过于美丽,大大的眼睛,俊俏的鼻子,还有一副 性感的嘴唇。外加一个高挑的身段。这一切都使她显得那样的与众不同。问题是, 上帝怎么可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呢?东方的柔美和西方的棱角分明都在这张脸上表 现出来,那双层次分明的眼皮会不会是切割出来的?东方人又何以能长出这样一个 挺拔俊俏的鼻梁?还有,完全符合现代审美观念的大嘴,也布满了鬼斧神工的可疑。 眼下无疑是批量生产美女的时代。 “想什么呢?”线静见他盯着自己,以为是自己魅力所致,不无挑逗地问, “我漂亮吧?” “那当然。” 韦瑞眨眨眼睛,把脸偏开了。他的大脑已处在高度的“浸泡之说”中,满脸都 是设计布局的阴暗。 线静喜欢他这种神态,目光孤傲嘴唇刚毅,浑身散发着成功男人的倔强。见韦 瑞去意已定,她只好再次嘟起嘴巴惹人怜爱地说:“那好吧。” 韦瑞争分夺秒,立刻带她驱车去了一家专卖店,买了一件价值不菲的意大利三 点式泳装。心不在焉地吃过西餐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把线静拉到自己平时裸泳的那 个水库去了。线静哆哆嗦嗦换上三点式泳衣,半天也没能从车里出来。 韦瑞在水中欢快地游了几个来回后,便痴痴等待着。他等待着线静的“艺术照” 在浸泡中的“原形毕露”。 “来吧!”他大声怂恿着,“就一会儿工夫,你很快就会热血沸腾的。” 线静双手抱肩在车窗里向外张望,眼中满是寒冷。 “来呀!” 线静经不住韦瑞的再三催促,踌躇地从车里伸出一只脚来。像试探那样,安全 无误后另一只脚也跟了出来。 女人的好身材就像是一道永远明亮的风景。尽管线静老妪般佝偻着腰身,借以 减少寒冷的面积,但年轻性感的曲线早已跃然夺目了。 “下来吧,”韦瑞急切呼唤着,“下来就是胜利!” 线静终于鼓起勇气亭亭玉立起来,三点掩饰的胴体让韦瑞心脏狂跳不止。 线静盘弄起了飘逸的长发,那副背过身去略显防备的舒展和自然,让人不由萌 发出想从后面去拥抱的冲动。 “我怕。你过来接我一下嘛。”线静在水边摇摇晃晃,双臂张开像踏上了平衡 木。 韦瑞一个冲刺游到岸边,把手伸给了她。 线静在他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深里走去,洁白的身子紧紧贴住了他。 韦瑞从侧面注视她频频跳动的睫毛和脂粉妆扮的脸颊,心里既期待又担心。他 用求反必正的方式来赌她浸泡过后是个人造美女。 当水快到胸口时,线静突然推开他,奋力一跃以自由泳的姿势畅游起来。 看得出,她显然受过训练,整串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美感。韦瑞一时看得心醉 神迷。 随后他便开始了追逐。一阵拼刺后,他不得不承认,线静比他游得更快更强。 可他更关心的是,线静是否已铅华褪尽、原形毕露。 线静似乎有意在撩拨他,一刻也不停顿地像海豚那样在他身边一会儿冒出一会 儿消失,始终不愿静止下来。 韦瑞找不到认真审读的机会,焦急地在线静再次潜进水中的一刹那,也一个猛 子跟了进去,先抓住了她的腿,进而是臀、腰,最后擦过她的乳房抱住了她的脖子。 线静挣扎了一下,很快就像条死鱼似的一动不动浮了上来。两人的嘴唇紧紧粘在了 一起。 韦瑞始终睁大眼睛近在咫尺地观察着,线静不停跳动的睫毛,除了颜色已淡, 依然浓密长翘,甚至比平常更多了一份自然、妩媚。还原的肤色也更显细腻、光泽 了。 “你真美!”韦瑞由衷赞叹了一声,心里弥漫着幸福的悸动。 两人相拥上岸,自然向车里走去。韦瑞能感觉到怀中的线静已经充分柔软了。 他急切地将汽车发动起来,并开足了暖气,硕大的浴巾也派上了用场,线静躺 在上面一动不动,突然双手捂脸害起羞来。 韦瑞停住了,他感到这一刻有些神圣。在他似乎深陷无从下手的窘况时,线静 伸出双手钩住了他。顿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往下拉去。线静嘴里含混不清地在他 耳边呢喃,喷出的热气几乎要将他融化。韦瑞闭上眼睛,急切地剥下了线静的三点 式泳装,在性的激素蓬勃开放之时,他脑海里又跳出了上帝保佑“她还是处女”的 念头。 事情进行得很快,因为韦瑞的处女情节,其他感觉便变得退而求其次了。当他 看见洁白的浴巾上果真有鲜红的血渍时,竟感动得热泪盈眶起来,很快就有了第二 次雄风…… 眼见天色已晚韦瑞终于感到饥肠辘辘时,才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脱口而出: “糟糕!” 线静满面红潮四肢仍像八爪鱼一样攀搂着他:“怎么了?” 韦瑞感到她的手臂依然那么神采有力。“我们没采取任何措施啊。” “没事儿,我今天还在例假期呢。” 线静的话音刚落,韦瑞大脑便“嗡”的一声,显出一片空白。显然,浴巾上的 血渍已失去了它最初的价值判断,再作任何深究已毫无意义了。 “你一点都不会关心人,”线静并未注意到韦瑞急速呆滞下来的表情,她把脸 贴到了他的胸口上,娇嗔道:“这么冷的天,你还逼人家下水。” “哦,对不起,”韦瑞心灰意冷,嘴里敷衍道,“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他 开始动手穿衣了。 “谁说你知道了?——知道了才怪呢。”线静显然指的是她例假的事。她余兴 未尽地继续紧贴在韦瑞的肩膀上,“上当了吧?游泳你可游不过我,我们经常要进 行水上逃生训练。” 忽闪的睫毛在韦瑞的皮肤上划动着,丝丝痒痒,可他再也没能幸福起来。 “你挺能骗人的,”韦瑞意有所指,“其实你长得已经足够美了,为什么还要 化那么重的妆呢?” “工作需要啊。现在的女孩不都是这样吗?”线静不以为然,“我有一个同事, 不化妆几乎就见不了人了,哪怕客人就站在门外,她也要完成妆扮后才会去开门。” 韦瑞掰开了她环绕的手臂,嘟嚷了一句:“有什么好呢,时刻都像在演戏。” 他把头转向了窗外。夜幕已经降临。 这晚,韦瑞变得精神恍惚不定,久违的失眠症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