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夜走进村子时,很快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这个小小的村子,来来去去, 就那么几个人,就是来了一条陌生的狗,很快都会被人认出来,何况,是一个陌生 的人,何况是一个,怪怪的陌生人。 白夜走在村子里。 村子里很安静,鸡不飞,狗不叫,鸦雀无声。 太阳还是那么一个古怪的圈儿。就像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白夜,现在已经隐 约记起来了,二十年前,正是在这样的一个怪怪的白天,他离开了青山乡。如果不 是刚才在村口遇到货郎,白夜的记忆也不会那么快复苏。 货郎。对,就是货郎。 二十年前。那个走村的货郎对他说,你敢跟我走吗?跟我走,我给你一把糖果。 白夜抻长脖子,像一只鹅,看着货郎货担里,花花绿绿的糖果,咽了一口口水, 说,我不跟你走,我跟你走了娘会生气的,娘不让我跟你说话。 白夜说着眼巴巴地望着父亲白烂头。 白烂头说,你跟货郎走吧,跟了他天天都有糖果吃。 货郎说,是的呢。货郎说着拿了一颗糖,说,你舔一下。 白夜就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货郎就将手抬高了。甜不甜,货郎说。 我再舔一下。白夜舔着还留有一点甜味的舌尖说,我就舔一下好吗? 货郎于是又将手放低了。白夜一蹦,抓走了货郎手中的糖果,塞进嘴里,转身 就跑。才跑了两步,就被白烂头提了起来。白夜像一只猴,在白烂头的手中上蹿下 跳,龇牙咧嘴。 白烂头伸手在白夜的头上来了一巴掌。说,狗日的还想跑。 白烂头反剪了白夜的双手。货郎拿绳子三下两下捆住了白夜的手。白夜的双脚 还在上踢下蹬。白烂头一记拐子腿,白夜就跪在了地上。货郎又拿绳捆了白夜的脚。 说,白烂头,你他妈了真黑心,他可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