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四天上午,冷星电话通知李林和老吴,说钱没弄着,把面粉拉走吧。 老吴很高兴,同王祥一起,雇了十多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将这批“河南面”拉 光了。 冷星粗略算了一笔账,这笔面粉除掉欠老吴五千元外,还赚了近两万元。气出 了,以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出了。后来的时间里,冷星听说他返还给老王的这些面 粉售出后,多数给退了回来。 冷星很坦然,丝毫没有内疚感! 不久后的一天傍晚,李林找到冷星,说他只退面而没给老吴款,弄得老吴路费 都没了,只得在他手里借了五千元。李林说着,将老吴出具的五千元欠条递到了冷 星手里。 冷星暗自讥笑:凭你一个大雁飞过都想拔根毛的人怎么能借给他钱?虽这样想, 话却没说出。他不想扯破面子,只是一味地哭穷,说这批面赔了多少、多少。 俩人闲唠时,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好哥们儿的关系上了,李林又提到了 那次相约冷星去宾馆一事。他以玩笑的口吻道:你那日再拖延,就会将你“拿下”。 我他妈的早就料到了,还用你告诉我。冷星心里骂着,但话依旧是哥们儿的语 气: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相帮,哥们儿吗?但是,帮你忙,心须和这笔生意区别 开。李林不同意。冷星说:你放心,现钱没有,你等我把这剩下的面粉售出,我一 定能帮助你! 以后,俩人都心知肚明,谁也不提这件事了,李林也似乎做了亏心事,叫冷星 抓住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冷星没想到玲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正因玲这不明智 的举动,促使自己搬起石头又砸了自己的脚,应了那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话。 玲现在居住的房子原是十余年前从姐姐手中买下的。当时,因为是亲属关系, 更为了省下房屋买卖过户费,就一直没变更过户手续,也没立任何字据。 几年前,姐姐俩口子的日子过不下去了。离婚后,已上天津做理发生意的玲就 给姐姐介绍了一个老头结婚了。玲姐夫张水因欠债累累,将这股气撒在了玲的头上。 因为此房多年没过户,张水在房产局工作的弟弟点拨下,在报上发了一则房照 丢失作废的公告,又得到了房产部门新补发的“房屋产权证”。 两年前,张水探听到玲委托他人要卖此房,便拿着新房照找到了买主企图骗取 买房款。尽管房款没骗到,但买主说什么也不买了。至此,这两年时间里,张水手 中的新“房屋产权证”宛如一条绳子束缚住了玲。使得她为这事整日吃睡不好。玲 没办法,只得委托当医院院长的大哥。大哥尽管和房产部门多次交涉,可就是解决 不了实际问题,倒叫房产部门支使的一愣愣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通过朋友介绍,玲和冷星结识,当得知冷星懂得法律以后, 就委托他帮助解决这棘手的房子纠葛问题。冷星听罢一些大致后,就告诉她解决此 问题的最佳方式是走法律途径。 玲将一千五百元塞给了冷星,说:该起诉就起诉,该吃饭就吃饭,不够再说。 冷星不接钱,说:花钱的事,你自己去处理,怎么操作我告诉你。 玲躺在被窝里死活不动,说:我人都叫你睡了,还有什么信不过你的! 耿直的冷星无话可说,就当做自己的事去卖力了。他清楚,这商品社会,你叫 谁帮忙能不甩“份子”?在李林帮助分析案子之初,他就给了李林三百元饭局钱, 后又在他家给了一千五百元钱。诉讼等待期间,冷星遇到了去河南做这笔面粉买卖 的事。 此时,玲的房屋纠纷一案已开庭了,但因棘手,判决书就迟迟未下。玲多次询 问冷星这案子的事。冷星说:庭已开完了,你耐心地等等吧! 玲蛮横地说:我的钱都给你了,我不要等!冷星的火气也冲上脑门:你她妈的 拿几个小钱就有宝端了,没有我们哥们儿的关系,你他妈的还被吊着! 俩人心生怨气,谈话不欢而散。冷星知道,她是看他赚了一笔没给她才心生不 满。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因为自己为结识这个女人而后悔不迭。 这天上午,玲阴沉着脸和她二哥来了。进门后的兄妹俩生硬地对冷星说:案子 这么长时间没结果,我们不用你办了;你给退钱,我们自己找关系。 冷星解释:这案子审完也得有个过程,法院又不是谁家开的!他又替李林解释 :凭他帮助解析案子,给这点儿钱也太少;凭朋友关系,权当帮忙了。玲的二哥问 冷星给李林多少钱。冷星实言相告。他的话刚落,兄妹俩就叫他放下手中的生意去 找李林。冷星正在火头上,没加思索就去了,将开会的李林叫到了办公室。在通道, 李林暗嘱冷星别说给他好处费。否则,玲告到领导那儿,也够他喝一壶的。 冷星迟疑:那我不是替你背上黑锅了吗? 李林拍了一下他的肩:为我,你就委屈点儿吧! 当着玲和其二哥的面,李林不承认收到什么钱。 冷星背上了黑锅。 尽管如此,冷星毫无怨言。凭多年的友谊,他不想叫朋友因区区小利而受影响, 乃至处分。这当口,司法界的职业纪律很严。他清楚,朋友虽为利益驱使相互利用, 可漫漫人生路,谁用不着谁呀!你玲厉害,有路子,可为什么还叫张水钻了空子, 弄得拖泥带水。他看俩人不是“东西”,就说:没我们的参与,你也弄不成,以后 就是时间的问题了。要办,就等段时间。不办,就做撤诉处理吧,我可以多返些钱。 玲不答应撤诉,还要冷星返钱。气得他回到店里,点给玲一千五百元现金。兄 妹俩收起钱才喜滋滋地走了。 以后,玲又像没发生什么事似的多次找冷星催办她的案子。冷星不说办,也不 说不办。你来就来,你走就走,想伸手要零花钱,没门!起初,玲和其兄以冷星换 面一事暗示他可能告发。可他不怕。他早悄悄处理掉了。他有一个原则:做了不犯, 犯了不做。这一点,连李林和王祥也称赞他的智商。 冷星个性稳重、心细,对要办的每件事都有个步骤。在玲的案件上,他观察到 了张水和法庭人员搞的小动作,甚至办案人员暗示讨取回报的现象。冲此,他准备 起动新闻界朋友造舆论。如依此步骤,他不仅在官司上叫玲满意,反而能叫办案人 员落得鸡飞蛋打。 可惜的是,玲兄妹俩的愚蠢行为坏了自己的大事。从此后,冷星只以代理人的 角度去处理这件事,决非原有的那种肝胆相照之情。 一天,玲又到了冷星处。看河南老吴他们的面粉没了,一垛垛的又是另外几种 面粉,满眼流溢出羡慕的神情,就问冷星赚了多少。冷星平淡地说道:不赔就不错 了,赚个鸟! 晚上,躺在被窝里的玲说:她承担不了女儿上小学的负担,准备给她爸爸送去, 叫冷星出个主意。 冷星推开她的身子,平淡地说:我不参与你的事。 玲骂道:你刚干了我,连这点儿忙都不帮。 冷星也气道:我想帮你一辈子,可你不是那块料! 冷星停职经商以后,遇到很大的困难,但都被他克服了,就开粮油店这生意, 家里又没有闲人帮他。以前,他曾因业务忙而在亲属的帮助下雇了位女孩。在外忙 活了一个月的冷星回来一点货,发现损失了几千元。他惊愕了:这怎么能讲的过去。 就是开窑子、倒卖军火也赔不起呀!他当即点了一个月的薪金交给女孩,把她打发 走了。和玲相识后,看她是一个比较好的生意搭档,曾产生娶她的想法。但她又屡 次叫他失望,故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结识玲,冷星一度感到找到了人生相伴的另一半了。久而久之,尤其玲将房屋 纠纷一事委托冷星后的所作所为,冷星有些失望了。李林对玲兄妹俩的一些行为亦 不满,曾劝冷星:你千万不能娶她,我早就看出她和你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她太阴 险;至于她的案子,你说办,我就办,全凭你一句话! 现在,由于面粉的问题,冷星和李林都各自心生芥蒂,各揣心腹事。而冷星知 道:他和李林的关系,也就此告一段落。 玲避开冷星找过李林,被他拒之门外。这是李林在街头偶然相遇冷星时对他说 的。冷星嘴没说,但他很生气。他曾一度念旧有的情分,想帮她将此案弄好,但不 能找李林了。 承办玲案子的法官对冷星说过这样的话:没有你,她不会想到打官司。他信服 这话。和玲相识后,他确实发现她们兄妹间的淡泊关系。玲曾告诉他这样一件事, 她在天津打工时,把女儿托付给其二哥照管,尽管每月给五百元高额的生活费,但 她二哥仍不满意。“好处费”一事后,冷星咬牙切齿地对玲说:别说千元,万元, 你就是我老婆,我也不能出卖朋友。就凭你,难看的时候在后面呢! 玲不解他话中的意思,反驳说:你就是不娶我,我跟谁都有饭吃。 冷星说:乞丐也饿不死。你——就是你了! 玲被冷星的话气得脸煞白,一扭身悻悻走了。 望着玲远去的背影,冷星解气地骂了句: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