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杜壮是木美的初恋。 也就是说,杜壮是木美以灵魂和肉体同时接纳的第一个男人。她曾发誓,要把 身体和初吻一起献给娶她的男人。杜壮把这些少女的第一次全都要走了,有一段时 间,木美很想披上婚纱,做杜壮明媒正娶的新娘。但后来,她再也不跟我提结婚的 事了。 “男人对你最好的承诺是结婚,让她披上洁白的婚纱。无论他怎么爱你,如果 不想结婚,说明,所有的爱都是游戏。” “你一直觉得杜壮是在游戏你!” “男人爱你,不爱你,男人需要你,不需要你,总是有各种理由的。男人的各 种理由,成了女人的命运,女人无法摆脱的命运。” 可是,在杜壮看来,结婚不过是当着众人宣布的一种诺言跟相爱没有多大关系。 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的见证都是旁观,杜壮幽默地把结婚仪式比喻成 工程监理,他不喜欢这种监理。 为了表示爱之彻底,杜壮给她买了这栋别墅,与菜花毫不犹豫地离婚了。据李 怀乡的亲戚说,菜花第二次做新娘时,她的眼睛肿得像烂桃,腰间捆了十几道绳子。 任李怀乡折腾了一夜,她就是不肯宽衣解带。后来,就见门前的那棵榆树下,坐着 一个女人,眼神空洞,偶尔间或一轮。只是事隔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菜花疯了, 她的女儿已经去省城读大学了。 女人幸福缘于男人,不幸福也是缘于男人。 杜壮不去木美那里过夜时,我就去那里。当我躺在杜壮躺过的地方时,我发现, 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张床在夜间所发出的浓稠气息。木美全身温软的气息,使人 陶醉,她的乳房比我想像得要丰满,圆润,富有弹性。 难怪,杜壮那么贪婪地用身体爱她。这样女人的身体总能激起男人无限的欲望。 我们俩个在床上心照不宣地展览了一下各自的关键部位。然后,伸个长长的懒 腰。我不知道有多少次在这张床上过夜了,不知道有多少次躺在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存留着昨夜气息的被子里,我似乎闻到了杜壮身上的每一缕气息。 我的脸立时火辣辣地热了起来。我躺在杜壮每次躺过的位置上,我想,我这是 躺在谁的怀里? 杜壮是我哥,却不是我妈生的。他是我没有一点儿血缘的哥哥。 就在我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听见门锁拧动的声音,木美感觉到了声音,我 们都心照不宣地知道,将要进来的男人是谁。然后,灯开了,我们的身体同时裸露 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毫无准备。 按正常,他不该在今晚回来。可是,他此刻,正站在卧室的门前,有些醉意, 扶着门框大叫:宝贝,想死我了。 我的心随着杜壮的声音,像羽毛一样,在黑暗的世界里无边无际地向下坠去, 坠下去,坠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像是我不存在一样,杜壮伸手来抱木美,木美妖 娆地叫着:讨厌,你好讨厌哦!人却倒在了他怀里。我大声咳嗽了一下,才止住了 两个人的亲热。杜壮侧过脸,怔怔地看着我,然后,笑了,他说:杜苗,你也在啊, 哥喝多了,所以,没看到你。 可你怎么能看到木美呢?心里这样想,但话到嘴边,我还是忍住了!他见我冷 漠着眼神,伸过手来,很讨好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小时候,杜壮就喜欢这样摸我 的脸,我早已经习惯了这样温柔的抚摸,摸我的脑门,头发,脸蛋。然后,骄傲地 把我介绍给别人:我妹妹杜苗。杜康的杜,菜苗的苗。杜壮这样说的时候,我小小 的心房充满无限温柔的自豪和陶醉,甚至是手舞足蹈地喊他杜壮。他总是嫌我不喊 他哥。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我心里隐隐的一个结,那结从六岁开始就盘根错节地 缠绕。我六岁时,他十八岁。 杜壮,你不明白。 我的初恋在六岁的夏天里,被你那双温暖的大手,牵引上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