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么大的领导,亲自来大卖场买女人用的奶罩子?对了,那玩意儿文绉绉一点 的叫法就是“文胸”,当然都是女人用的。这倒也还不奇怪,领导是人不是神,大 概神是不用买奶罩子的。奇怪的是,这么大的领导,咋就把买奶罩子这档事当众说 出来呢?更何况,他真的想起你是谁了?昨晚一场好酒,一场好梦,酒劲早该过去 了呀。 见你怔怔发愣,大领导歉意地说,那什么,你忙去吧,我自己慢慢找,反正今 天没什么事。要不是昨晚内人出了点情况,我也用不着大上午来超市帮她找文胸… … “内人”是谁,你懂。“内人”昨晚出了什么“情况”,你就一无所知了。看 来,大领导也并没有和盘托出的意思,他不过用某种近似于直率的办法,解释他来 超市买奶罩子的理由。如果说你此时理解为,偶然的邂逅完全可以适可而止,掉头 走你的路就行了,别忘了,你也是来为“内人”买东西的,不过你要找的不是奶罩 子,而是一瓶果醋。假如此时你掉头而去,并不失礼,简直可以说恰到好处呢,无 论大领导是否真的想起你到底是哪个“胡”(壶)。可是,你那“寸有所长”的职 业习惯影响了你,你忽然就有了几分小小的感动。 你拔腿追了上去,并且期期艾艾地唤住了大领导。 ……那什么,要不我陪您去吧,穿过烟酒饮料,女式内衣柜台前面向左转,绕 过鞋帽货架子就是…… 不等大领导发话,你已经贴在了已是可能性最近的距离上,几乎与他擦肩而行 了。大领导微微一愕,他这会儿肯定已经完全想起了你是谁。大领导笑眯眯道,胡 啊,你的酒量还真是了得!那么多的酒灌下去,第二天还能精神抖擞地跑来买醋, 你说说看,你那么多酒都喝到哪去了? 你微微一笑,知道这是个根本不用回答的问题,因为它无法回答。你正想绕开 话题,大领导却眼尖,一眼看到旁边的货架,伸手就逮过来一玻璃瓶。咦,这不是 老陈醋吗?正好是你要买的。他眯着花眼,粗略看了看瓶上商标,又看看瓶内酱色 的液体,才将瓶子塞到你手上,感觉上,像他送给你似的。你拿着那瓶沉甸甸的老 陈醋,浑身上下不自在。刚一见到大领导的那点不自在本来已经消失,现在又全都 回来了,而且越发强烈。油盐酱醋,这算怎么回事?这和昨晚与大领导觥筹交错、 杯杯畅饮完全是两码事嘛。可是,昨晚单位大当家的都对他毕恭毕敬的那个大领导, 此时就在你身旁,这瓶老陈醋是他亲手塞到你手上的。还有,大领导不也现身这大 卖场中,尽管他管这叫“超市”,而且他来干什么?替他“内人”买一只奶罩子… …这又算怎么回事呢? 你的脑子有些糊涂了,不知里面灌满了酒还是醋。 直到大领导挑中了他满意的“奶罩子”,你还没有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