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爱情在男女关系中出尽了风头,有时候,她是武器;有时候,她是遮羞布;有 时候,她是名义;有时候,她是理由。爱情总不会错,爱情是万能的。石双妩也只 有爱情可利用。 “今天是我生日。”双妩说。生日一直在爱情中发挥着质的飞跃的作用。 卫城说:“好,晚上在烤肉店见面。” 晚上,卫城想得很周到,他带来一个小生日蛋糕。 当他把蛋糕盒子的盖子掀开,她看到蛋糕上面用鲜红色果酱赫然写着三个字: 三十啦。她惊愕地抬起头,他为自己的创意而面带得意,他感慨万分地道:“哎呀 一朵花要耷拉啦。” 她的眼泪极其晶莹而饱满地从眼中流出来。他意外了,急忙说:“开个玩笑, 你不要这么没有幽默感。” 她看着他,看着他,大鼻子大嘴巴的这个男人没心没肺的,总是令她哭笑不得, 可是这一次,她决定哭,任凭那泪水流。他不知所措,只说:“其实你看上去只有 二十多岁,所以我才敢开这样的玩笑。” 她盯着他放在餐桌上白净的陌生的手,好久,她把那双手抓住了。她听到了如 此的来自于爱情小说的文艺腔调:“卫城,不要这样对我,我非常在乎你,我希望 你认为我漂亮,认为我美好,因此珍惜我。” 卫城做梦也没想过有人对他讲这些个——情话。从电影里听别人说时还嫌肉麻, 但现在看来,肉麻的感觉他不但不讨厌,反而很受用。原来,肉麻在自己身上就是 这回事儿。 他情不自禁地说:“我就是认为你很漂亮……美好。”这话,他可从没打算说 过。 “那你爱我吗?”她问。 他僵硬地看着她,这不是一个难题,但却是一个太意外的问题,他张张嘴说不 出来。面对她期待的目光,他终于说:“爱。” 由于用力过猛,他的脑袋跟着使劲向前点了点,几乎一头磕在餐桌上。 “卫城,你一定要爱我。”她说着把头放在了他们握着的双手上。 僵硬由舌头传到全身,他被击中了一样,直挺挺地呆坐着。他的风情油然而生, 她就这样启蒙了他。他们之间的关系性质由此变成了恋人。 他的吃相斯文得多了,与她相视的眼神的内容也丰富了。 “你许的是什么愿?”他双手拄着下巴问。 她拿起点蜡烛用的火柴,刺地点了一根,火柴头的红磷顷刻间灰飞烟灭,“就 是它。做一个火柴头儿,一眨眼就不存在了。”她幽幽地说。 “你这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笑道。 “小时候,总想做个什么好呢?做石头吧,坚硬、不怕痛苦,可是石头就因为 坚硬而要长久长久地在这个世上存在着。所以想了又想,觉得做火柴头儿最好,轻 轻一擦就不存在了。” 理想中,他听了这话应该充满怜惜地说,“那么小你在逃避什么呢?为何你这 么脆弱呢?” 然而他举起筷子,说:“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我想做筷子,一切美食都得经 过我。” 她笑了,这就是她和他啊——火柴头儿遇到了筷子头儿。 饭后,他把她送到她家的楼下,她再接再厉主动拥抱了他。在那陌生的怀抱里, 她没法长久停留去体验他的气息,她快速地脱离出来,匆匆结束了拥抱。 卫城的嘴一直咧着,有着过多的意外之喜,除了吃,还有别的享受,爱情这东 西光顾了他。石双妩自编自导自演自赏的爱情业已开始,现在她施予他的爱情是催 眠药,越是没有经验过爱情的人越不胜其催眠的药力。 动心眼的女人最难看,但是她可不想面对自己了,她为自己感到骄傲感到陶醉, 因此她摇摇晃晃地上楼,就好像是真的醉了。醉意越发浓重,原来自我陶醉胜却人 间美酒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