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手机上有金小珏的手机号,在张顺水那天让我给金小珏打电话的时候,我 的手机里就有了金小珏的手机号。本来,我对金小珏没有一点儿兴趣,但是,看到 张顺水竟然那样为她神魂颠倒,我倒是莫名地想与金小珏见上一面,看看她有什么 魅力,我也想知道她是结婚了还是没有结婚。更重要的是,我觉着张顺水爱她都爱 出毛病来了,我想与她谈一谈,商量一下该如何让张顺水从单相思的迷阵里走出来。 他年龄不小了,该有正常的爱情和性生活了,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出问题 的。 有好几次我想给金小珏打电话,忍着没有打。我所以没有打是因为张顺水很认 真地对我说过不要让我给金小珏打电话的话。我想,如果我打了这个电话,张顺水 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呢?我是有点怕张顺水生气的,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没有跟 谁生过气,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气他。有好几次我说,小张啊,我给金小 珏打个电话吧,我打通了你跟她说话,用我的手机打,她肯定会接。张顺水总是很 着急地怕我真的就给金小珏打电话。他说,不要,不要啊,你打的话她会认为是我 让你打的……我说,我扮演成一个陌生人,一个打错电话的人跟她聊一会儿行吗? 张顺水说,不行,不行,你不知道,金小珏是一个狐狸,她什么都能猜得到。 晚上我们没有话题的时候就各看各的书。有一次,张顺水看到柳永的《雨霖铃 》,觉着这首写离别的诗很符合他的心情,就忍不住念出声来:寒蝉凄切,对长亭 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 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哎呀,我与金小珏就是这种情况,我就是这种心情,这 几年来,我换一个工作,去一个城市,过着流浪一般的生活,每离开一个地方,都 会有一种生死别离的感觉……金小珏,金小珏,这个狐狸,她是偷去了我的灵魂, 是她让我多愁善感,她就像是林黛玉,我就似贾宝玉…… 这几年,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南京、广东、郑州、西安……最后还是来到了北京,以后,我准备在北京待下 去了。 为什么要去那么多地方,在一个城市里待下去不好吗? 心不安稳,待的地方就待不久,我们在南京上的学,几年前,金小珏去了深圳, 我就去了广州,后来她从深圳来到了北京,我从广州就去了郑州,在郑州的时候我 听金小珏的女朋友说金小珏谈男朋友了,我就去了西安,想离她远一点儿,想离她 远一点儿能减少对她的想念…… 后来又为什么决定来北京了呢? 她的同学说她准备结婚了…… 既然她的同学都说她准备结婚了,可能现在差不多应该结了吧! 你说的丑话,她的同学是跟她穿一条裤子的,她的话能信吗你说?她说金小珏 要结婚了,在我看来,这是在间接告诉我让我采取行动了。 既然你不相信人家的话,为什么还老给人家打电话打听金小珏的消息? 什么话是真的,什么话是假的,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算了,张顺水,我是说不过你了,随你以后怎么想吧! 我准备在金小珏单位的附近找一份工作…… …… 我天天去金小珏单位附近的公交车站等她,等到她我就装着刚好遇见的样子, 我说,哎呀,金小珏,怎么是你?…… 我看了张顺水一眼,我发现他完全沉浸在对金小珏的幻想中。 星期天,张顺水出门的时候,我终于给金小珏打了电话。电话的那头是一个沙 哑的嗓音。 我说,你好…… 你是谁啊? 我……我是你的一个网友。 你叫什么? ……我,这样说吧,我是张顺水的朋友,我现在和他住在一起,我常常听他说 起你……我觉着他出问题了,你能不能帮帮他? 我怎么帮他,这都是他自找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你越是理他,他越是缠着你 不放。 我怕他会得精神病。 他现在已经是精神病了。 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我们见面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当然……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见一面,张顺水他很爱你,每天都跟我说 你,说得我都烦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吧! 你结婚了吗? 结了,我早就对他说了,我还让我老公给他打电话,可他老是不相信,他不相 信我有什么办法?你能不能告诉他,我老公一米八零,很帅,叫刘德华,让他对我 死了心? 这,我觉着我们有必要见一面,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带上你的老公。我没有 别的意思,我就是看着张顺水他很痛苦,我想帮帮他。 你帮不了他。 但是我想,我们两个在一起也许能帮他,有许多问题我不明白,他说你破译了 他的电子信箱,这是真的吗?还有,你们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如果什么都没 有发生的话,他现在怎么爱你爱得这样痴狂?我的意思是,我只有了解了你们之间 的问题我才能对症下药…… 天呐,我什么时候破译过他的电子信箱,我们以前只是通过信,也是朋友之间 的那种——大学时我们是联谊宿舍,曾经和许多人一起在一块玩过,我们什么都没 有发生,是他自己单相思,我怀疑他现在陷入了幻想…… 你觉着我们有必要见一面吗? 我老公出差了。 那我们是否可以见一面? 没有必要吧! 你不相信我吗? 我很忙…… 我的手机还能打一分钟,我想对你说的是,如果你不见我的话,将来你也许会 更麻烦…… 我不想见任何人。 如果你不想见我,我有一个请求,我请你不要告诉张顺水我们通过电话,你就 当我们没有通过电话好吗?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他的,他不是要去武汉了吗? 他…… 我的手机断线了。 我的情绪有点低落,有些失望,我觉着金小珏并不像我象的得那样好,她也并 不值得张顺水那样痴情。虽然我能理解一个女人被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爱的那种担 忧害怕的心理,但我还是不能原谅她连见都不愿见我的态度。通过电话,我了解到 金小珏对张顺水是没有半点儿爱的意思的,我也相信金小珏所说的她已经结婚的话, 我想,即使她还没有结婚,对于张顺水来说,这有什么意义呢——她不爱他,这是 无法勉强的。晚上张顺水回来,我很想告诉他我给金小珏打电话了,但是我又怕他 生我的气。我坐在床上,不说话,我看着张顺水,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有病的样子, 我觉着他是有患病的气象的,他的脸色发黄,眼神迷离,常常看着墙角或别的什么 东西发呆…… 张顺水自言自语地说,金小珏,金小珏,这个狐狸…… 张顺水,作为你的朋友,我不愿意看见你这样你知道吗? 张顺水看着我,感觉到我认真的语气。 人家金小珏根本就不爱你,你怎么不承认这个铁的现实呢? 你说的丑话……你是不是给她打电话了。 我……我打了。 她说什么? 她说她结婚了,她的老公一米八零,很帅,叫刘德华。 你说的丑话,怎么会叫刘德华,刘德华是明星,她是骗你的,骗人也不会骗, 这个狐狸。 这样的一个女人,爱她做什么呢?她,她说你有病,甚至想让我跟你分开。 张顺水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后来他问,她真的这么说,她怎么会让你和我 分开? 因为她觉着你有神经病,其实,说实话,我也觉着你出问题了。 你为什么给她打电话? 因为我想帮你。 你,你说的丑话……我哪有什么病嘛……金小珏还说什么了,她问我住在什么 地方了没有?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说,人家金小珏根本没有破译过你的狗屁电子信箱的 密码,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与你有任何关系,人家感到你特别难缠,人家不想让你这 么难过,但是人家对你没有办法,人家管不了你那么多,你所以走到现在,全都是 因为你单相思……听我的话张顺水,放弃她,放弃她立马找一个女孩子。 你说的丑话,她不想让我难过,她没有破译过我的密码……她是个狐狸。 她是个狐狸与你有什么相干呢? 与我有什么相干,你说的丑话。 我不想再与张顺水纠缠下去,我拉了被子睡觉。张顺水坐在床上发呆,他没有 生我的气的意思。后来他找我的手机,我说,你干什么?他没说话,我看着他有点 紧张。我说,你拿我手机干吗?他说,我看看。他拿我的手机看了看已拨号码,看 到果真有金小珏的号,似乎相信了我刚才说的话。后来张顺水也上床睡了,但是他 睡不着,我听到他翻来覆去,心里为他感到难过。我说张顺水,睡吧。张顺水说, 金小珏是只狐狸。我坐起身,啪地打开电灯说,张顺水,你要是再给我提金小珏明 天你就给我搬出去。张顺水不说话了,我看着他,他显得很委屈的样子。他那种样 子让我觉着我的话说重了,我说,明天我给你找个小姐吧,女人没有那么神秘的, 爱情,狗屁爱情,你尝了女人的味道就把她给忘记了。张顺水说,丑话……我怎么 会去找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