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张大哈的目的,现在已经全部暴露无遗了。 张大哈就想成为他的奶奶,想在这个寂寞又古老的小山村里,再上演出一场杀 鸡给猴看的小把戏。 此时,突然有三个人开始紧张了。 先紧张的就是老翁了。他想:张大哈会不会假戏真做了?他挥舞着那个大刀片 最终砍掉的不是鸡头,而是他的脖梗子吧?俗话说:人就怕不要命了。不要命了, 他啥事儿都敢做出来。看张大哈那个杀气腾腾的样子,他也许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吧?想到这儿,老翁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脖梗子,发现头和身子还连着呢,这 才让他放心了许多。可是头虽然还连在身上,但他心中却窝着一股火。这股火比吃 了死苍蝇还要恶心,吃了死苍蝇还可以吐出来,可是,他心中的那股火,怎么也吐 不出来。是的,他没有想到自己从前都是叫人家害怕的主,今天竟然被握在人家的 手里,被人家给戏弄了,而且这种被戏弄的滋味,就像打了一场败仗,真叫老翁感 到羞愧和耻辱。于是,他不甘心起来,不由自主地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想拨那两 个一和一个零的数字。突然,他狠骂了自己一句:笨蛋!这事能拨打110 吗?你先 弄人家的老婆,人家才来找你报私愤的,既是你的嘴是法律,如果人家和你对质公 堂,你再有法律,也不敢把真实说出来。他忙收了手机,小心地放回口袋里。然后, 他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 第二个紧张的人,就是老混头。老混头看见张大哈已经来到老翁家的大门口了。 和他奶奶当年的英雄劲儿一模一样,把那个大刀片子耍弄得天黑地暗,飞沙走石。 只是张大哈的手上没有拎着一只鸡,如果也拎着一只鸡,恐怕这个混小子再耍弄一 会儿,也会刀起刀落,叫鸡头和鸡身两分家吧,是不是也会有一个血淋淋的鸡头像 一只鸟儿一样飞进了老翁家的大院子里。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下边将要发生的什么 事情,就不必猜测了,肯定就是后果了。那个后果又会是什么样呢?是轻描淡写, 还是非常严重。总之,只会出现两种后果。老混头想到这儿,也是心惊胆战。老混 头忽然觉得有责任保护这个家族,保护每个成员,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家族的成 员做傻事。他做好准备了,假若那把大刀片子真要举起来的话,老混头打算豁出来 了,去蹚这个浑水,他要从小卖铺里冲出来,去扯住张大哈,坚决制止将要发生的 这一切。 第三个紧张的人,就是秀珍了。秀珍现在不为自己的男人的壮举担心,担心的 是自己的男人眼看就要胜利了,会不会突然打起退堂鼓了?她太了解自己的男人, 善良和胆怯是他的天性,像这样顶天立地的事情,他一辈子肯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因此,她手心里一直为自己的男人捏了一把汗。她心里还焦急地想着:要么是成功, 要么是失败。如果成功了,就能扬眉吐气,就能站稳脚跟了。如果失败了,在村子 里就永远抬不起头,待不下去了,就得远走高飞了。成功与失败,此时,都掌握在 自己的男人的手里。男人啊男人啊,到底能不能争口气啊?现在就看你的了。 小村仍然是一片沉默和寂静。 老混头仍然在悄悄地注视着。 老翁也仍然在悄悄地注视着。 秀珍也仍然在悄悄地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