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人在浴缸里用脚拍打着水花,娇声娇气地喊道:“荣熙,快进来呀。” 鲍荣熙感到很恶心,虽然在生意场上他像一个赌徒,在什么都输光了,什么也 赔不起了的时候,是这个女人救了他,给了他从未有过的荣耀,但他总觉得现在自 己扮演的是低人一等的角色。尽管他也用这个女人给的钱,征服了年轻娇柔的媚媚, 而媚媚也让他重新体会到做男人的自尊,让他领略到男女情爱的甜美。但是,媚媚 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个绝妙无比的尤物,在向他奉献了女人的一切,又心 甘情愿地做了他授意的一切后,被他亲手毁灭了。昨天夜里,当他用公司新买的那 辆福莱纳卡车,把媚媚的头颅碾碎时,他的心中又出现了那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赌 徒的快感。 鲍荣熙长大后,没有考上大学,但他一生都像在赌博,开始是把宝押在生意上, 现在又把宝押在女人上,女人只是他手中的一个筹码,包括浴室里的这个老女人。 虽然他从心底里厌恶她,但此时却不得不装出温情的样子,柔声说道:“亲爱的, 等一等,我就来。明天公司开张,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只是现场留下了那把猎刀,猎刀是他从云南带来的,但这 并不能证明什么,上面又没刻着他的名字。从云南来到洛州市,他空空荡荡的一无 所有,先是倒腾服装,倒腾来捣腾去,居然倒腾成了洛州市著名的牛仔裤大王。然 后涉及股市,却一脚没踏准,把家产赔了个精光,老婆也飞走了。那天晚上,他外 出闲逛,虽然穿着皮尔·卡丹的名贵西装,但也是硕果仅存的唯一一套,囊中如洗, 腹中干瘪,仍装模作样地用牙签剔着牙缝。这时,一辆德国进口豪华宝马轿车在红 都大酒店门口戛然而止。车上下来一位脂粉涂得很厚的女人,身上披一件俄罗斯紫 色貂皮大衣,手上戴一枚二十克拉的钻戒。鲍荣熙以前在一次朋友的私人生日宴会 上见过她,知道她是个极为富有的香港大富婆,叫金玉莲,这几年在红都大酒店包 了个豪华套间,颇有些贪图钱财的轻薄儿围着她转。鲍荣熙突然福至心灵,笑容可 掬地迎上去说道:“玉莲女士,月白风清之夜,乘车兜风,真有雅兴呀!” 那富婆深谙风情,见是个青壮年男子,注视着自己的两只眼睛满含春色,知他 是有意搭讪,又见他宽肩浓眉,一表人才,心下早已有几分喜欢,便也仿佛见了老 熟人一般含笑说道:“噢,是你呀!如果肯赏光的话,到我房里喝杯咖啡吧。” 鲍荣熙笑道:“哪里哪里,能和你这样漂亮的女士在一起,真是荣幸之至。” 这个富婆素无自知之明,五十出头的人了,脸皮早已如柑橘皮一般,却最爱听 人赞她风韵犹存。当下心中更加欢喜,两人一路说笑着走进酒店,肌肤虽未相亲, 眼光却早已紧紧勾在了一起。到了房里,咖啡尚未喝上几口,便搂成一团滚到了床 上。一个是徐娘已老春心仍炽,一个是心怀鬼胎曲意逢迎。随后不久,两人便海誓 山盟共订白首了。婚礼是以闪电般的速度举行的。富婆果然豪阔,拿出两亿港币让 鲍荣熙开公司,以了他平生夙愿。两人离奇的相遇、结合,以及富婆巨款投资作嫁 妆,着实让洛州市的新闻界热“炒”了一番。 金城商贸股份有限公司开张在即,鲍荣熙却昏了头,竟携情妇媚媚去申南路美 食街共进晚餐,以度良宵。谁知正巧遇到电视台来采访。当照明灯打到脸上,鲍荣 熙才知道糟了。富婆也挺爱看《社会纵横》这档节目,要是让她看到自己和情人在 一起,醋海风波,还不把一切都埋葬了?即便她没看到,别人看到了传扬开去,事 情同样不可收拾。于是,他趁人不备,从采访车中盗走了录像带,谁知到手的却是 空白的盒带。 拖到这天晚上,《社会纵横》栏目就要播出了,鲍荣熙只好铤而走险,他先让 媚媚调开门卫,然后自己直冲上楼。以前他有次陪朋友来电视台商谈过拍广告事宜, 曾顺便参观过电视台,对楼内建筑格局和电视台的工作程序略知一二。通往播出机 房的大楼梯上有人在聊天,无法上去。陈荣熙想起声控室另有一条小木梯可通,于 是,便悄然潜入。外面联欢会正开得热闹,这里老迷糊因为碍手碍脚,而稀里糊涂 地做了刀下之鬼。 录像带到手了,为了灭口,媚媚也被他下狠心除掉了,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 觉,无迹可循。明天是4 月28日,他这个董事长兼总经理,就要黄袍加身,荣登宝 座了。 浴室门开了,金玉莲光裸着松弛臃肿的身子出现在陈荣熙的面前。她张开双手 狂叫道:“我的心尖尖,我的大力神,快来要我,我等不及了。” 陈荣熙穷凶极恶地猛扑上去,像是要把金玉莲撕成碎片,金玉莲却快活地尖叫 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