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秋娥死尸胸前的绳套儿是坠着四块砖的套儿——这是乡派出所丁所长领着几个 人反复琢磨研究出的结论。那绳套儿里正好装进四块砖。秋娥的死。除了尸检发现 死前有过性行为外。再也没有任何外在致死如喝药、饮酒、打晕、掐昏、勒死等因 素。但是。她不能从家里背着四块砖去投河。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让别人(那个性伙 伴)给坠上四块砖推进河里。无论他杀还是自尽。四块砖肯定是在跳河处就地取材。 治保主任“肖大巴掌”领着丁所长几个人沿河往上游勘查。在牛圈后河岸边的 钓鱼坐台上发现了抠出的四块砖印。坐台背后有一棵歪脖子老柳树。坐台边和柳树 下都有秋娥尸体上穿着的胶底鞋的脚印儿。分析得到验证:秋娥带着绳子原本想在 歪脖子柳树下上吊。不知怎的又改变了主意坠砖投河。秋娥的死还有两个谜团没解 开:一是死前风流的性伙伴是谁?二是据说她贴身衣兜里有一沓钱。验尸时兜里只 有她抱着儿子拴牛的黑白上色照片。那沓钱哪去了? 站在土台上凝视着河水的丁所长回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歪脖子柳树后二百米 开外是牛圈的看牛房子。“肖大巴掌”介绍了牛圈和牛倌二傻子大憨的情况——土 地承包后。牛圈让下台的侯大队长(大憨他爹)承包了。由大憨在此养自家的牛。 “乳牛(母牛)下乳牛。三年五个头”。当年连分带买的两头乳牛现在已繁殖到十 四五头了。丁所长预感到什么。决定去牛房子看看。 丁所长几个人走进牛房子时。傻大憨正坐在小炕沿上搓麻绳。见警察和“肖大 巴掌”进屋。有点慌乱地紧忙挪蹭到炕梢倚墙坐着。当肖大巴掌把秋娥的胶皮鞋和 坠砖的绳子往地上一扔时。大憨吓得一哆嗦。脸都有点白了。善于察言观色的丁所 长两眼直盯着大憨问道:“你忙着搓绳子干啥?”“我。我背草用……”大憨有点 心慌。丁所长逼近一步追问:“你原来背草的绳子呢?”“没了……丢了……让人 偷去了。”大憨紧张得额头沁出了细汗。“肖大巴掌”扯起地上的绳子问:“这是 不是你背草的绳子?”大憨两眼直直了。嘴一咧哭了:“拴牛妈她偷走了我的绳子。 是她自个绑着跳河的……”接着。丁所长就追问出了秋娥和大憨那种让常人不可思 议的花花事儿来…… 秋娥死前的几个月已经是有点精神失常的痴痴呆呆半癫半疯状态。她包着红袼 褙铰的“神马仙童”和“当归回乡(茴香)带”。去莲花泡找马大仙(已去世)的 儿子“小神仙”闹扯。让赔偿“招夫”不灵的精神损失费。“小神仙”更善于狡辩。 愣说秋娥给她儿子起的“拴牛”名字犯邪。他爹强子的强和拴牛的牛合起来是一个 “犟”字。并翻开字典指认“犟”字让秋娥看。辩解:一牛犯了犟。二马拉不晃。 父子俩的名字一合就是常久拴犟、常犟久拴、常拴久犟。要破解得放河灯。求河神 龙马化解。水滴石穿。水磨石圆。柔水克刚。牛在水里难犯犟。秋娥又信了。买了 六盏纸糊的河灯。初六、十六、廿六的傍黑掌灯时分。去河里放灯漂亮。 一个月放了三盏河灯后。秋娥就有点犯邪。精神恍恍惚惚。行为疯疯癫癫。 久发子回村了。他请了一个多月假。一来给母亲烧周年;二来接父亲“老抹子” 去城里。因等着把房子出卖或租赁出去。闲来无事。这老小子又犯了鼓捣鱼的瘾。 常到河滩下赖钩。 这天傍晚。久发子正在溜钩起鱼。秋娥挎筐来放河灯。见着久发子。她怒冲冲 奔过去。气咻咻地喊:“久发子。下三烂子。把拴牛给我绑绳儿牵回来。他不听话 就穿鼻环带嚼子!” 久发子苦口婆心地规劝开导。说拴牛正处个对象。水灵灵高挑挑的可漂亮了。 和强子讲好了。买楼结婚就把她接过去享清福。秋娥一听炸庙了。鼓肚蛤蟆似的蹦 跶跺脚吼:“我去。老毛子(俄国人)拉弓——发洋贱(箭)啊!让我下巴颏儿搭 在他们爷们儿锅沿上。看他们爷们儿的脸子。休想!你咋不把老遀巴的坟起走搬去? 呸——老常家没一个好揍。老老少少一窝王八羔鳖犊子。狼心狗肺兔下水黑心驴! 哼。我要去。就买挺歪把子机关机。‘哒哒哒。哒哒哒……’把你们爷们儿都突突 了!你说。哪块卖枪?”秋娥两眼冒凶光。一把扯开衣裳大襟。抽出一沓钱来。炫 耀着。“老娘有钱!走。领我买枪去!买歪把子机关枪!不让你白遛兔子腿儿。给 小费!” 久发子吓得磨身躲开。秋娥扭着秧歌扯着嗓子唱起来:“常久强。陈世美。狼 心狗肺驴下水;小臊×。插一腿。摇头晃腚直摆尾;我去撕烂她的嘴。掐死这个短 命鬼儿。让她地狱去后悔……”她扭扭达达唱唱咧咧地走向河滩。 秋娥蹲在水边。从筐里拿出木底的红纸灯笼。划着火柴。小心翼翼点亮灯笼里 的蜡烛。捧起闪亮的红灯笼。轻轻地放在水溜儿上。烛光闪闪的灯笼顺溜儿漂去。 秋娥跪在水边。双手合掌。虔诚地祷告着“小神仙”教的那套嗑儿:“河神龙马。 敬送灯塔。快施魔法。缉拿爷俩。顺水解押。揪回老家。拴牛啊。回来吧!拴牛啊。 回来吧!”她像母羊丢了羊羔子似的哀哀呼叫着。闪闪的河灯颠簸着时隐时现越漂 越远。 久发子呆望着。摇头哀叹。河水悠悠…… 秋娥去送最后一盏河灯的那天傍黑。祈祷后往回走时。不小心让烂树根子别脚 绊倒在沙坑里。脚脖子崴了。痛得不敢着地。“哎哟哎哟”呻吟着。瘫坐沙坑里起 不来。 二傻子大憨挎着三节电棒(电筒)。拎着小鱼篓。拿着蛤蟆钎子。来河滩草棵 里钎蛤蟆。发现了窝在沙坑里抱着脚“哎哟”的秋娥。 秋娥求大憨帮忙。大憨忙把她拖出沙坑。帮她捏咕脚脖子。秋娥痛得“嗷嗷” 直叫。没法子。大憨只好搀扶着秋娥往回走。秋娥右脚不敢着地。靠左脚支撑蹦跶 . 两人拐拐拉拉别别扭扭挪蹭着。实在是费劲不出道。大憨索性背起了秋娥。颠儿 颠儿地上了河堤。 秋娥长这么大头一次让男人背着。心里诱发出害羞的感觉。她不敢实贴紧挨大 憨的脊背。两手把着大憨的肩膀。身子佝偻着下坠后仰。大憨背得吃力太累摇晃不 稳直闪脚。他让秋娥搂住他的脖子。贴身趴在他背上。秋娥虚着身子侧侧歪歪也怕 摔倒了。忙搂住大憨的脖子。实实地趴在他背上。大憨两手把住秋娥的大腿。悠悠 地颠起来。大憨虽说弱智愚笨。心性本能并不残缺。他被秋娥肉乎乎的身子软绵绵 的奶子热烘烘的体温撩拨得起了兴。他突然想起了“猴子精”逗他教唱的“傻柱子 背媳妇”的小调儿。忙讨好炫耀地说:“嫂子。我给你唱个小调儿。你一分神儿。 就忘了脚痛了。” 秋娥“扑嗤”笑了:“你唱小调儿。还不得像驴叫狼嚎。”“你针鼻儿里看人 ——小瞧我咋的。支棱驴耳朵听着——”大憨扯嗓子唱起来:“傻柱子。喜洋洋。 弯腰背起小娇娘。软囊囊的奶膀子垫肩上。肉乎乎的热肚皮贴脊梁;磨磨蹭蹭惹得 人胡思乱想。心里头突突突地发毛秧;叫声娘子听我讲。你两腿悠荡归悠荡可别踢 裤裆。你要是碰到电门上。那可就火辣辣地烫。热烘烘地胀。刺挠挠地痒。发慌发 烫发痒发胀要发狂。恨不能背入洞房上牙床……”大憨唱着唱着急慌慌地跑起来。 秋娥趴在大憨背上。奶子颤颤地揉弄着。身子颠颠地磨蹭着。心里也情动“电 门”。浑身酥酥地通上了电流。有了她夜里梦中神交的那种快感和快意。周身涌涨 着热潮。她脸红了。 大憨气喘吁吁地把秋娥背进了看牛房子。放在了小炕上。他喘着粗气。脸憋得 通红。两眼喷火。直勾勾地盯着秋娥。裤裆里支起了凉棚。岔腿呆坐炕上的秋娥红 头涨脸。胸口起伏。也是眼盯盯热辣辣地瞅着大憨。复苏萌动的春情被激活催化。 希冀企盼渴求的情欲急剧膨胀。她心惊肉跳。无法克制。雄狮般的傻大憨猛烈地扑 压上来。秋娥忘情地张开双臂敞开胸怀。两人紧紧拥抱缠绵在一起。亲着吮着吻着 啃着…… 野兽般粗暴蛮横的大憨恣意折腾着。惊心动魄的秋娥纵情地迎合着。自由地伸 屈。随意地放纵。任性地撒娇。尽情地呻吟……秋娥亲临其境地体验到她以往只能 在梦幻中发情交媾的奇妙。她酥然而陶醉。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她突然感觉这些 年自己太亏了。失去了很多很多。心里更加深恶痛绝地仇恨强子。是他毁了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