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金龙劫抢了朱允鄉后,顾不得朱能,急令快船返回龙船浜。到得浜口,见张 玉和甫友德俱在哨船上探望,老远就得意地嚷道:“喂,我把朱允鄉给你们又抓回 来啦。” “多谢浜主。”甫友德双手抱拳,深深一揖。 张玉叫道:“你怎不同我一起去?朱能呢?” “他呀,躲在我的船里也跟着去了,大概被那群渔花子擒去了,赶明天我去救 他。” 甫友德一挥手:“依老夫之见,立即押解钦犯赴京,兵贵神速,只怕夜长梦多。” 听说甫友德要走,张玉怒道:“难道丢下朱能不管?” 王金龙劝解道:“贤弟,甫将军之言乃上策。那些渔贼虽奈何我不得,但要硬 来的话,倒也是棘手,不如你我即刻将朱允鄉押往县城,再返回来搭救朱能老弟, 也不为迟呀!” 张玉沉吟片刻,只得勉强点头。王金龙下令将龙船浜千桨铁壳船驶出,立即将 朱允鄉押往金匮县城。 手下人听令,“鄋鄋鄋”打三声唿哨,轰隆隆一片声响,九曲十八湾慢慢让出 一条宽阔水道,一艘高大描彩镀金龙船缓缓驶了出来。 “上!”甫友德一声号令,小船上的官兵全都顺着绳梯攀上了龙船。王金龙伸 手抓住朱允鄉,伙同张玉与甫友德,也飞身跃上了龙船。 夜色朦胧中,一只红鲤小艇快如飞箭直驶而来。 “弓箭手准备。”甫友德忙下命令。 “用不着。”王金龙傲慢地说,“看我的。”从百宝袋中掏出一颗红手球,一 使劲,那红手球便飞了出去。 红鲤小艇上正是湖侠“水上飞”,他见大船上飞来一物,料知厉害,手一扬, 飞出一粒百果子,迎着火球击去。只听“轰”地一声,百果子正中红手球,立刻炸 了开来。 “好厉害。”张玉和甫友德为之咋舌。 王金龙满脸懊丧,顺手又抓起三颗红手球,“呼呼呼”再次打来。“水上飞” 不慌不忙,微微而笑,手再一扬,“嗖嗖嗖”三粒百果子比前更疾更猛。“轰轰轰” 三声爆响,吓得龙船上官兵俱都捂起了耳朵。 甫友德见了,默不作声,看看关押朱允鄉的那间客舱,不由心头酸楚。此去京 城,废帝凶多吉少,虽说朱棣曾答应他甫友德,一定不杀朱允鄉,可他能对废帝仁 慈吗?甫友德不觉滴下泪来,幸亏在夜间,船灯不甚明亮。 “报浜主!”有个小喽鱲跑了进来禀报,“船下有凿舱之声。” “不用慌,我这龙船,外壳包了两层铁皮咧!”王金龙自鸣得意:“不过,倒 是得提防点,时间长了,恐被凿穿,我得下水去看看。”说着脱掉衣衫,口衔着两 把匕首,扎入湖中。 张玉忙说:“师兄,我也去看看。”一个猛子穿入水中。 王金龙潜到水里,睁眼搜索,见船头下船壳上,犹如蚂蟥一般贴着个人,正在 使家伙凿打,见他入水,嗤地潜到了对面。那王金龙岂能放过,头一低,跟着从船 身下潜追而上,四下杳无人影,正在纳闷,忽觉得背后水推,急忙向斜刺里一钻, 只见白光一闪,一把锋利的三尺银鱼枪从他身旁紧紧擦过。王金龙反手一招偷风掌 袭去。那人却咕噜噜潜往水底去了。 王金龙后仰翻身,躲到那人身后,运出“分水敲心掌”向那人背心劈去。 哪知那人并不躲闪,双手来回向前摆,两脚收腹直运气,肚皮犹若大面鼓。 “嘭!嘭!”听得两声闷响,王金龙暗叫不好,手臂震得酸麻。看那人肚腹 “咕咕咕”鼓足个大气包。王金龙心下叫道:“好厉害的蛤蟆功。”赶忙运动少林 二指禅功,对准那人肚脐中发力。那人肚子一收,“哗”地吐出一口气,击出一股 水柱,直向他门面扑来。王金龙也喷出一口气,击出一股水柱迎去。只见两股水柱 相撞,猛地冲天而起,溅起无数水珠,两人都不由得被冲出十余丈远。 “嘘……咝!”王金龙正想追去,张玉已缠住那人,发信号给他。张玉那把七 星剑,犹如湖中刀鱼翻流,又似大群银鱼抢食。只一霎,卖了个破绽,直刺那人心 窝。那人“哧——”地后退三丈,正巧看见两条鱼游来,双手抓鱼,犹如飞箭直射 张玉心口。“丝丝……嘘!”王金龙赶紧给师弟发信号。张玉听得,见眼前两道磷 光飞来,七星剑赶紧横向一拦,两条鱼顿时成了四截。 “好你个渔花子,捉鱼当刀。”王金龙此刻方知,眼前那人正是他的死对头— —湖侠“水上飞”,太湖渔民中,能捉鱼当刀的只有他一个。 “刷刷”又是两条鱼射了过来,王金龙猛地收住身子双掌一拢,那两条飞鱼从 王金龙耳旁一左一右飞过。王金龙见此招成功,遂使出分水吸空法,运气于掌,蓦 地一分,湖水突然分开,中留三尺空隙。“水上飞”一个突兀,身子被湖水压着朝 王金龙掌前空档中推来。看看已近空档,“水上飞”忽然吹出一股热气,直扑王金 龙双眼。 “不好,这渔花子怎么也会湖山英灵功?”王金龙吓得往斜刺里急躲。原来, “水上飞”常到鄈嶂山净性寺去看望惠净长老,求教了一些运功妙法,久而久之, 与他蛤蟆功化为一体,发力雄健刚烈,遇上王金龙使用怪招分水吸空法,情急下便 无师自通地发了出来,果然十分厉害。 “水上飞”见此法取胜,不禁大喜,心想,何不拖些辰光,好让绿荷他们截船? 一挺银鱼枪,直刺迎头杀来的张玉,架了几招后,卖了个破绽,转身便逃。 王金龙见“水上飞”败退,以为他力不能支,拉住张玉,做了个同时攻打的手 势,紧紧追去。 追了一段,忽然不见了“水上飞”人影,两人赶紧背靠背潜上潜下地寻找。眼 前鱼虾窜游,碧波清澈,水草摇曳,哪有“水上飞”人影?不得不双双蹿出水面, 一来寻找,二来换气。却见不远处的湖面上,月光溶溶,“水上飞”挺着肚子仰在 湖面上,悠闲自得地正冲他俩招手。气得王金龙大骂:“我只道你是真正的江湖侠 雄,原来这般无赖!” “水上飞”大怒:“你这草头恶霸,暴君走卒,也敢骂我?你逼死我妻,气死 我娘,我恨不得将你抽筋剥皮。有种的过来,我跟你一决雌雄。” 一番话气得王金龙眼冒金星,张玉口吐白沫,两人一言不发,哧哧又钻入湖中, 打猛子朝“水上飞”冲去…… 甫友德在千桨铁壳船上,久不见他二人踪影,恐怕节外生枝,也不管他俩,命 令铁壳船继续行驶。渐渐看到五里湖,又行了一阵,船已到梁溪运河水口,不觉拈 髯而笑。忽然一阵芦哨响,前后左右,蹿出三十来条小船。领头船上站着一个彪形 大汉,各船上的渔民手持渔叉,从四面围了上来。甫友德见状,忙令众兵士放箭。 顿时,箭如飞蝗,直射小船。又闻三声芦哨,小船旁扯篷似的竖起一道芦席帐。甫 友德见羽箭失去作用,急令射火药箭。霎时烟火满湖,小船见火箭飞来,哗地又竖 起一道泥巴墙。火箭射到泥墙上,纷纷坠入湖中。甫友德纵身跃到船头,下令: “齐心划桨,快快冲过去!” 话音刚落,只见船队首尾各一只小船从左到右划了开去,驶到岸边,两个大汉 跳上岸,蓦地,两条铁链封住了铁甲船的进退之路,小船上的人叫道:“快放了朱 允鄉,饶你等性命。” “尔等何人?竟敢拦截官船。” “我等太湖渔民帮,特来斩你。”绿荷威风凛凛地喝道,“你就是先朝甫将军 么?望你重保旧主,如若不然,我千手姑娘岂能饶你。” “大胆丫头,胆敢出此狂言,你可知老夫的厉害?” “你前无生路,后无援兵,鹿死谁手,立等可分。” 甫友德暗暗运起内功,右手一扬,只听“啪啪”两声,两颗铁弹向绿荷打来。 绿荷的暗器功夫乃太湖帮翘楚,待铁弹到面前,右手一托,一口金丝网把铁弹收入 网内,对甫友德嘻嘻嗤笑:“甫将军,你还有多少铁弹,姑娘照单全收。” 甫友德更是怒不可遏,左右开弓,四颗铁弹分四个方向朝她打去。绿荷见铁弹 来势疾猛,右手拿网罩自下而上兜进两颗,左手又接一颗。第四颗朝门面打来,头 一偏闪过铁弹。甫友德暗叫好厉害,忽见眼前一亮,知是暗器,连忙闪避,身子却 动不得,原来已被绿荷的金丝网套住了。绿荷喝令:“绑了!”早有两人上来捆住 甫友德。 众兵丁见甫友德被擒,纷纷丢下兵器,跪在船上叩头。绿荷手一挥,四周小船 围住大船,绳梯一抛,全攀上铁壳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