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陈月月来到了孙大光的集体户,知青惜知青,大家都非常同情她。看她身体瘦 弱单薄,不让她下地干活,就在户里做饭。渐渐地,她的脸蛋上有了血色,很是妩 媚动人。 一大早,她说:“不叫我下地干活,我可以挑水。”她把水桶担在肩上去打水, 水井在挺远的打谷场上。打完水放在肩上,因她体质还弱,走起路来一扭一摇,像 风摆杨柳,气喘吁吁。户里的伙伴小兰去接她,两人为挑水互争不让。 这时候,有一个人看傻了,张着嘴把个驴脸拉得老长,哈喇子淌到下巴。他赶 紧一抹下巴,嬉皮笑脸地叫道:“好俏皮的小妞儿,别扭了腰,怪叫人心疼的。” 陈月月一看是个大老爷们儿,没个正经样,就把脸转到一边去。 “我怎么没见过你呀?”那个人说着腆着脸走过来。 “她是上我们集体户串门的。”小兰忙着遮掩,顺便接过陈月月肩上的扁担, 趴在她耳边小声说,“快跑,‘色司令’来了。” 人称“色司令”的本是当地一个无赖,头年由民兵排长升任为生产队大队长, 山高皇帝远,他就成了山沟里的土皇上,成天像饿急了的色狼,东闻闻西嗅嗅,本 沟里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没有不上他手的。如今见有一位花儿样的女孩,早已色 迷心窍,岂能放过。 吃罢早饭,“色司令”亲自来到集体户,说:“大队所有男女劳动力还有知青, 全到岗南大草甸子学大寨。” “不留人做饭了?”孙大光问。 “不留,除了那个串门的全去。” 岗南大草甸子方圆足有七八里,一条小河弯弯曲曲从中流过。表面看上去一片 绿茵茵的塔头,平平静静,其实小河两边净是陷死牛的淤泥塘,人一踩上去就别想 出来。甸子边儿插上红旗,知青和社员们一起向荒草甸子开战。 孙大光哪里知道里面潜伏的危险,近些日子他心里特别高兴,抡圆镐头下死劲 地干,只想着要草甸变良田。 “小兄弟,干活儿悠着点劲,这大草甸子猴年马月干得完?来,抽袋烟,喘口 气。”一个老农把镐把在两个塔头上一横,指一指,又把烟袋伸过来。 孙大光接过烟袋只吸了一口,就呛得眼泪鼻涕直流,赶紧还回去:“这烟好冲, 我可吸不了。” “咳,你哪知这烟的好处。”老农叹口气说,“干这种活过这样日子,全靠这 种烟,吸长了还离不了它。” “大爷,你说这甸子要开出来,全种上水稻,咱们何苦还过这种穷日子。” “傻孩子,你从城里来,哪知山地界的事。莫说种水稻,水草也不打籽哟。那 塔头长得这么茂盛全仗着那三尺以下的冰。 “那咱们还费这劲干啥?” “干啥不干啥,不是咱说了算的事。” “干吧,快干吧,说了算的来了。”旁边一个社员说。大伙儿又活动起来。 山坡底下走来一行人,为首的那个人边走边比画,他就是外号“色司令”的生 产大队长李长贵。 “喂——全体人员到地头站队,欢迎领导来我大队检查工作。”“色司令”一 声命令,知青们早蹿到甸边,巴不得多歇一会儿。 “色司令”在草塔头上一站,高举双手做欢迎状:“公社各位领导莅临我大队 指导工作,我代表大队全体贫下中农,表示热烈欢迎,大家鼓掌!” 他带头“劈啪”鼓了几下,不见响应,心中扫兴,眼眯眯着落到知青身上。 “城里来的,带头拉拉歌儿,学大寨嘛,要有点政治空气儿。” 知青们不动,他就亲自动手拉一个女知青:“你起个头,别躲呀,有什么抹不 开的。” 公社领导看不过了,就说:“李长贵,你算了吧。你们就在这儿学大寨?让大 甸子变成良田,是不是你的主意?什么年月能完成改造大甸子的任务,可别白搭工。” 李长贵连声说:“领导放心,从明日开始,集中所有力量,突击一个月,保证 完成任务!咱们还是回队部歇歇,回头接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