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鹤对丘燕更好了,什么事都迁就她,处处讨她欢心,生怕有半点闪失。 农历七月半那天,去给丘燕母亲烧香祭拜时,李鹤跪在丘燕母亲的墓碑前久久 不起来,头在地上磕出了个大包,直骂自己是畜生,对不起丘燕。等丘燕将他一把 拉起来,他才抹去泪,点了支烟默默的站在那儿…… 小敏到一家新开的鞋店去卖鞋了。 有天夜里,小敏笑眯眯地拉丘燕到一家舞厅去玩。高兴之余,她悄悄告诉丘燕, 鞋店老板是福建人,老婆不在身边,有天夜里竟将她留在店里,名义上是清仓盘存, 其实是与她偷情。丘燕惊讶地说:“你以后不想嫁人啦?”小敏不以为然地抚弄着 脖子上那根亮闪闪的金项链,扬扬得意地对丘燕说:“这项链是老板送的,要好几 千块呢。”丘燕不吱声了,她戴的项链还是花几块钱在摊铺买的呢。 没过多久,丘燕发现李鹤的女牌友胡姨常到店里来,对李鹤格外关心。胡姨与 李鹤年纪差不多,老公前几年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人长得也不丑,性格开朗。有天 见胡姨亲热地将李鹤拉去打牌了,丘燕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万一李鹤被胡姨缠 住了,娶了她,自己又不是李鹤的女儿,到时候肯定要倒霉。 丘燕把心里话对小敏一说,小敏要她设法稳住大老李,使他尽快与胡姨断绝关 系,不然夜长梦多,失去了依靠,后悔就来不及了。丘燕自然清楚小敏说的稳住是 啥意思,自己骨子里的好吃懒做,自己比谁都清楚,真失去了李鹤这座靠山,让她 再出去打天下,她可吃不了那个苦。事情明摆着,要想继续过安逸舒心的日子,不 转变观念不行。她与李鹤终日生活在一起,最清楚李鹤想要什么。 这天夜里,丘燕洗澡后,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将房门虚掩着。 深夜,李鹤从外面打牌回来了。以前他每次夜里回来都习惯地推一下丘燕的房 门,若是关的,说明丘燕在里面睡觉;若是开的,说明她还没回来,他就会在客厅 里边看电视边等。 丘燕一直在装睡。 李鹤又一如往常那样来到她的门口,一推,门开了。正如丘燕预料的那样,瞧 她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李鹤蹑手蹑脚地进来了,如条饿狼般扑到丘燕身上,丘燕没 有丝毫的反抗,任其摆布。 事毕,李鹤起身要离开,丘燕这才一下子坐起来,对他说:“你要对我负责。” 丘燕这话说得声音很低,但极具威慑力。 李鹤连连说负责。 丘燕正想问他怎么负责,李鹤却抢先反问该如何负责。这一问反而将丘燕问住 了,使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她对李鹤说:“你要养我一辈子。” 李鹤指天发誓:“你放心,我一天不死,就养你一天。” 那一夜过后,李鹤果然一切都听丘燕的了。丘燕叫他与胡姨少来往,他不但不 睬她了,夜里连牌也不去打了,就守在电视机前看电视。那层关系被捅破后,事情 便接二连三地发生。丘燕不再感到羞耻,反而迷恋上了新的刺激。李鹤毕竟是李叔, 在年龄上与丘燕悬殊太大。有时一觉醒来,丘燕瞅着李鹤的皮肤皱不拉秋的,腿上 还有许多黑疤子,满身都是沧桑感,再看看自己白灿灿、光滑滑的盈嫩,心里很不 是滋味。可念及李鹤对她的种种好处,心不知不觉就软了,理智也随之丧失了。慢 慢的,丘燕感到两人与其在一起偷偷摸摸,倒不如顺势嫁给他。这想法一冒出来, 她又感到年龄这道坎子难以逾越。 丘燕将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矛盾告诉了小敏。小敏煽动她说:“像你这种情况, 要是我,早嫁给他了。日子是自己的,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小敏的话对丘 燕起了作用,她心想现如今老夫少妻的情况多着呢,嫁给李鹤,店就是自己的,往 后再也不用为生存担忧了。 夜里,丘燕对李鹤说了自己的想法。 李鹤并不感到吃惊,仿佛早有考虑,沉默好一会儿,才说:“你我年龄悬殊太 大,结婚怕不合适。你陪我两年,我替你置一份家业,然后你再嫁人。” 丘燕一怔,伸手狠狠打了自己两耳光,厉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嫁别 人是嫁,嫁你也是嫁。你年龄大,我不在乎,只要你对我好就行。” 李鹤并没像丘燕想的那样一把抱住她,连连赔不是,而是起身默默离开了。 瞧他在回避,丘燕气得抱着枕头“嘤嘤”地哭。就这样僵持了两个多月。这天 夜里,李鹤做了丘燕喜欢吃的糖醋鱼,拿出瓶酒,在她面前摆了个酒杯,要与她一 起喝。丘燕说:“你不娶我,我决不陪你喝。”李鹤直愣愣地看着她,猛地将桌子 一拍,指着酒瓶道:“真要嫁给我,把这瓶酒喝了。” 丘燕抓起酒瓶,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往嘴里倒酒。 李鹤一把夺下酒瓶,对她说:“我答应,我答应。” 丘燕朝他喷了口酒气,说:“空口说白话,当我好欺负是不?” 李鹤站起来双手叉着腰,信誓旦旦地问:“你说该怎样?” 丘燕一针见血地说:“明天就去领结婚证。” 李鹤“噗哧”一笑,在丘燕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嬉笑着说:“小乖乖,别说明 天了,现在去也行。” 丘燕与李鹤去领结婚证了。办结婚证的那位女办事员见他俩年龄相差一大截子, 讥笑了丘燕一嘴。丘燕扬着脸,用舒心的微笑来回答,将难为情甩给了对方。 拿到大红的结婚证,回到住处,想到这楼房是自己的了,自己成了老板娘,再 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丘燕亢奋地飘飘然了,拿着不倒翁,像对知心朋友般愉悦地说 :“我有依靠了,有依靠了!” 来到楼上,李鹤将结婚证往茶几上一放,抱住丘燕,喜滋滋地问婚礼怎么举行。 丘燕说:“你是我老公,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听你的。” 李鹤说:“你是这家的主人,你说了算。” 丘燕俏皮地说:“那就抓阉。” 丘燕让李鹤拿来一张纸,裁成四小张,一张写着办十桌酒,一张写着旅游,一 张写着裸婚啥也不办,最后一张,她问李鹤有什么想法,李鹤说,还有一种选择是 到我老家苏州去看看。丘燕在纸上写了“回老家”三个字,想想,觉得回老家这话 不吉利,改成了“去苏州”。 丘燕要李鹤抓,李鹤笑着让她抓。丘燕也没抓,而是对他说:“我来飘,哪张 飘的最远就算哪张,看天意。” 李鹤夸赞这创意好。 丘燕如孩提时玩飘画片那样,将纸片按在墙上,一张张往下飘。飘完,将飘得 最远的那张捡起来一看,居然是去苏州。李鹤看后一愣,说天意不可违,我俩就去 苏州,趁机进些服装来,一打春二拜年。 李鹤乐意,丘燕更欢喜。 随李鹤来到苏州,丘燕本当李鹤老家在市里,等李鹤将她带到一片农村的屋场, 才晓得他老家是在距苏州市很远的郊区。李鹤在老家有个堂弟,堂弟家有个侄子。 他堂弟正病着,堂弟的老婆见他俩回来了,竟诉苦诉得泪汪汪的。村里的人听说李 鹤从外面带回来个年轻漂亮的媳妇,纷纷跑来看热闹。李鹤就给乡亲们散喜糖。吃 了晚饭,李鹤堂弟要他俩在他家住一夜,丘燕嫌他家太脏,打辆车和李鹤赶到苏州 城里,找家高档宾馆住了下来。 坐在豪华的沙发上,丘燕哀叹李鹤老家原来是这副穷样子。李鹤就好言相劝, 说以后这儿要规划与市区合并。丘燕觉得合并不合并与自己没关系,懒得听他叨叨, 在街上逛了逛,就回到宾馆睡下了。两人是来办结婚仪式的,可现实的情景让丘燕 感到与自己想象的差距太远,很是失望。 第二天,丘燕与李鹤说好去拍摄婚纱照,可前往影楼时,李鹤说顺道先去服装 批发市场看看。一进市场,丘燕就被时尚新潮的服装吸引了。见市场里的时装品种 繁多,款式新颖,价格便宜,丘燕心想,带回去能卖好价钱,机不可失,挣钱是第 一位的,当即采购了一批。正好附近长途车站有一班直达他们县城的车,于是丘燕 连婚纱照也顾不得拍了,急匆匆与李鹤带着服装赶了回去…… 苏州之行,没给丘燕带来喜气洋洋的婚礼,却为时装店带来了好财运。那批时 装拿回来,一上市,顿时受到顾客的青睐,很快就被抢光了。丘燕心花怒放地大把 大把数着票子,早将在李鹤老家的不愉快忘到九霄云外了。 李鹤又去苏州进货了。回来后发现丘燕不在店里,他就到处找。原来丘燕正在 发廊里做离子烫呢。李鹤找到她说要下货,丘燕气冲冲地道:“这点小事也找我, 你叫个人下就是嘞,无非给点钱。”李鹤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舍不得掏钱请人,就 自己将货下了。直到傍晚,他才忙妥帖。 丘燕哼着小曲回来了,进门就晃着脖子,指着新烫的发型问道:“大老李,好 看吗?”李鹤累得筋疲力尽,坐在那儿抽烟,随口说:“好看。”丘燕又问:“发 廊那位烫发的帅哥说我打扮起来像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周涛,你说像不?” 李鹤端起茶杯喝口茶,盯着刚卸下来的那些服装,没睬她。 丘燕撒娇地摇着他的肩说:“看看嘛,像不像?” 李鹤不耐烦地回答:“像、像,行了吧。” 丘燕瞧他在敷衍,小嘴一翘,说:“不看算了。”扭身离开了。李鹤见丘燕耍 小脾气了,忙过来哄道:“这发型非常适合你,你比她漂亮多了。”丘燕晓得他是 在趁机吹捧,也乐意听。李鹤丢掉烟头,将那些衣服往储存室里搬。丘燕也懒得帮 把手,风骚地在他的脸上扭了下,说:“今天你辛苦了,夜里慰劳你。” 李鹤果然咧嘴直笑,忙得更带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