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窝“火”归窝“火”,“王老吉”还是像宇宙中某个星系中的某颗恒星一样循 着自己固有的轨道按部就班地干着属于自己的这件大事。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五月。 五月份,是县教育局组织相关人员下到各个乡镇中学对音、体、美初试得了满 分的学生进行复试的月份。 如果说初试得满分是取得资格的话,那复试就是签证确认了。 根本没有什么文体天赋的钟神秀们怎么过得了复试关呢?被县教育局召集来参 与复试“签证”的可是从各县属中学挑选出来的专家级别的行家里手啊。“王老吉” 止不住在心里这样想。 可钟校长自有他的“制胜法宝”。 5 月17日,一大一小,一白一黑,两辆小车开进了稻南镇中学的校园。 钟校长满脸都是谦卑的笑。他引领县局基教股副股长率领的那一班人马来到学 校接待室。 黄帅娟是今年才来到稻南镇中学教书的。黄帅娟是本市川阳师范学院数学系毕 业的,本应在稻南镇中学上班,但她嫌这里待遇太低,便把编制挂在教育联校,不 拿工资,只保留编制,然后到广州、浙江等地的民办学校干了几年代理教师。今年 清编抓得紧,本学期开学时,她只得赴稻南镇中学上岗,因为如果不这样,她的编 制就有可能被吊销。黄帅娟说,她是不会在稻南镇中学呆长久的,等清编运动一过 去,她要么还是往江浙、广东飞,要么就想办法、找关系、送人情往县城的县一中、 二中、八中调。 这个毕业于川阳师范学院的女大学生虽然个头不高,但长得皮肤白净,头发漆 黑,明眸皓齿,小巧玲珑。她被钟校长安排做今天的接待员。 黄帅娟今天显然经过了精心打扮。黑短裤,长统袜,高跟鞋,小马甲,朱唇黛 眉,面笼胭脂,浑身散发出一种清新淡雅的气质。县局基教股副股长姓忝,他接过 黄帅娟用又白又嫩又尖的十个手指捧送过来的热茶后,不时用热辣辣的目光凝望一 下黄帅娟那被小马甲和黑短裙紧紧包裹着的能引人遐思无穷的身体。 “王老吉”在这次钟校长组织的“智勇大冲关”中被钟校长安排干一件很阴很 暗的事——塞红包。 “王老吉”从没干过这样的事,他毫无经验。 “干革命可不是请客吃饭。为了学校工作,你要认真配合。”这是钟校长对他 说的原话。 “干革命砍头只当风吹帽吧。”“王老吉”只能下这样的决心。 他先找那位忝副股长。 “忝股长,您好!您辛苦了!”“王老吉”凭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想到了一句很 聪明的话,他省略了那个“副”字。 “嗯。”忝副股长只顾和黄帅娟聊天,根本没拿正眼瞧一下“王老吉”,这 “嗯”的一声也是他从鼻孔里哼出来的。 “忝股长,我们稻南镇中学条件有限,招待不周,还望您多多海涵。”“王老 吉”弯着腰,驼着背,迷糊着镜片后的眼睛,那语气和神态极像一个投靠日军的狗 汉奸。 “嗯。”又是从鼻孔里哼出来的一声。 “忝股长,我们稻南镇中学地处穷乡僻壤,学生综合素质不高,全靠您高抬贵 手、多多担待啊!”“王老吉”说完此话,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红包,快速往事先瞄 好的忝副股长的口袋里一塞。 “嗯。”忝副股长又是鼻子里一声哼,眼睛还是望着黄帅娟那肥嘟嘟的圆屁股。 “不成敬意,还望笑纳!惭愧!惭愧!”“王老吉”满脸堆笑地望着忝副股长。 “嗯。”还是从鼻孔里出来的一声哼。 不过,这最后的一声“嗯”,倒像一道特赦令,让“王老吉”终于被释放出来。 “王老吉”用同样的方法,将剩余的红包塞给了那些测试员。 经历是惊人的相似。那些测试员全是眼睛长在额头上,对眼前这个驼背弯腰、 形容枯瘦、毫无生气的“送礼者”不屑一顾,好像“王老吉”前生欠了他们的债, 现在“王老吉”给他们还债来了似的,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心安理得,那么道貌岸然。 “王老吉”用枯瘦的手指扶了扶眼镜,迷糊着眼睛想:“这红包里也不知装了 多少人民币!那些该死的家伙是否知晓?” “王老吉”听单小炕说过:那些收红包收得多的人,即使隔了两层布,也能用 手指捏出红包里的百元大钞是多少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