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钟校长召集135 班的所有任课老师开会。 钟校长说:“老师们,现在已经到了水急鱼跳的时候了,135 班的教学必须加 班加点。从今天开始,除保持每个星期六星期日上课、每天晚上上两节课的惯例外, 每天晚上再增加两节课,最后一节课归班主任老师管理,也就是说,每天晚上要到 十点才能下晚自习。希望老师们多吃点苦,特别是王老师。我们共同努力,一定要 把我校今年的中考工作这件大事搞好。” 钟校长讲完话后,单小炕立即发言:“钟校长,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学生需 要休息,学生也需要有自己支配的时间。请您慎重考虑。” 黄无林、黄帅娟却说:“毕业班的教学,除了死拼,还有什么好办法?钟校长 的安排是通过深思熟虑后作出来的。我们坚决服从。” 单小炕沉默了。 “王老吉”本来每周的星期六星期日都有课要补,每周又有一个晚上的课要上, 如今,每天晚上再增加一节课,“王老吉”的工作负担就如雨天挑稻草——越挑越 重了。 “王老吉”对于钟校长的话当然只能听从。 初夏之夜,繁星闪烁,凉风轻拂,望着窗外碧空如洗的夜景,“王老吉”心里 就骂:“我这个该死的大禄蠹,带着一群该死的小禄蠹,浪费如此良宵美景,连山 冈上那片青翠的草叶都不如啊!” “耶!”寂静的教室里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这一声惊慌的尖叫声立即把几十双眼睛同时牵了过去。 “王老吉”看到:一只身躯庞大的黑色甲虫正落在学习委员钟神秀的头上。 钟神秀受到这只甲虫的突然青睐,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吓得她情不自禁地 尖叫了一声。 “王老吉”立即起身去帮钟神秀驱赶这只不识时务的甲虫。 “王老吉”刚走近钟神秀的身边,这只甲虫就从钟神秀的头上飞了起来。 恍如一架矫健的战斗机,这只甲虫一会儿在灯光中平静地飞翔,一会儿在灯光 中扶摇直上,一会儿在灯光中飞扑而下。“王老吉”拿着备课本追着这只甲虫满教 室赶,就是撵不到这个侵犯边境的敌人。 “哎哟!”一个学生又在宁静的教室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王老吉”一看,又一架“战斗机”降落在这个学生的颈窝里。 “王老师,哎哟,我这里也有。” “哎哟,王老师,我这里也有。” “王老吉”一看,妈呀,教室的空间里布满了越来越多的“战斗机”。 “王老师,关上窗户吧,都是从窗户里飞进来的。” 哟,难怪,向光是昆虫的天性嘛。 “王老吉”立即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 可没过十分钟,学生又提出了要求。 “王老师,热,太热了。” “王老师,还是把窗户都打开吧。” “王老吉”就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 窗户一打开,原先粘在玻璃上的甲虫一下子都又迫不急待地飞了进来。 “哎哟!”“王老吉”也发出了一声尖叫。一只甲虫突然俯冲下来,在“王老 吉”的后颈窝里叮咬了一下。待“王老吉”伸手去抓,那只甲虫已经拉起身体凯旋 了。 为了让学生安心读书,“王老吉”顾不上后颈窝里的疼痛,他对学生们说: “大家安心学习,我来给大家赶虫子。”“王老吉”就拿着备课本一心一意驱逐那 些满教室飞跑的甲虫。“嘭”,有甲虫被“王老吉”用备课本击落了,“王老吉” 急忙拿脚狠狠踩上去,“哧”,一声脆响后,那只甲虫在“王老吉”的脚下粉身碎 骨了……“王老吉”觉得这样最能释放他内心的“火气”…… 第二天,“王老吉”的后颈窝里起了一个红色的肿包,又痛又痒。“王老吉” 去教室里问钟神秀等学生,钟神秀等许多学生都说他们的身上也起了红包,又肿又 痛又痒。 “王老吉”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钟校长。 钟校长将乡卫生院疾控中心的医生喊到学校来了。 那医生说:“这是昆虫传播的病毒。要消毒。” “王老吉”跟钟校长说:“昆虫都是从教室窗户飞进来的。只要给教室窗户装 上一层纱窗就可以了。” 可钟校长却说:“王老师,学校经费紧张,你就动员学生交点钱,扯点纱布, 买点图钉,自己弄一弄吧。” “王老吉”不能找学生收钱。“王老吉”知道:要收报考费,要收补课费,要 交生活费,山里孩子的口袋里不富裕啊。 “王老吉”就自掏腰包,去商店里买来了纱布和图钉,带领几名男生将纱布钉 在了教室窗户上。 以后上晚课时,“王老吉”望着教室窗户纱布上那些密密麻麻、意欲钻孔而入 的甲虫,心里就止不住地骂:“吃舍得,送舍得,搞假事舍得,改善一下学生的学 习条件就舍不得。真是混你妈的死人账!” 单小炕又编了则歇后语说给“王老吉”听:“又要羊崽长得好,又要羊崽莫吃 草——钟校长就是点子高。”说完,单小炕和“王老吉”相视一笑,那笑里全是莫 名的忧愁和烦恼。 大的甲虫暂时是飞不进来了,可那些形体细微的小虫子还是能够从纱布的小孔 里飞进来,在日光灯下集结成一团团虫云,有的小虫子掉落在“王老吉”和学生们 的头上、颈窝里、手臂上,小虫子轻轻一咬,那地方就红肿起来,又痛又痒。 为了那神圣的使命,“王老吉”带领他的部下苦苦地忍受着。 后来,黑板上方的一盏日光灯坏了,再后来,教室里的一盏日光灯又坏了。晚 上上课时,学生看不清黑板上的板书。 “王老吉”跟钟校长反映了。钟校长让“王老吉”自己去找管水电的老师。 “王老吉”找了那位管水电的老师,可那位老师每次都说自己忙,现在没时间。 “妈了个巴子!全他妈的王八蛋!”“王老吉”自己不是电工,除了痛骂,他 还有什么办法呢? 唉,“王老吉”心里那个“火气”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