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到局里,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后,便开始提审建材店老板。 “栽到你们手里,我无话可说了。”建材店老板耷拉着脑袋,“我们兄弟俩这 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被你们识破,唉,真是天意啊……” “老实交代一下你们作案的过程吧。”年轻警察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我交代,我们是去年才到这里做建材生意的。当时我们租了歌厅旁边 的一个店铺,并且投入了十多万元。但生意一直很冷清,这一年多来,顾客很少, 生意入不敷出。我们都有些心灰意冷,准备今年转行做其他生意。一个月前,我们 看到隔壁的药店人来人往,生意兴隆,并听说药店去年倒腾虫草赚了大钱。于是我 和兄弟一合计,心想不如做药材生意算了。但药材生意需要上百万的资金做本钱, 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啊!为这我们愁得茶饭不思。一天,我兄弟对我说,不如去偷药 店里的名贵药材,得手后远走高飞,有了本钱,再到别处做生意。我开始没有同意, 但在他的再三劝说下,我最后还是动心了。我们首先到药店里,有意无意地与药店 的员工套近乎,弄清了密室的具体位置,然后又装着串门,到歌厅里勘查了一番地 形。准备就绪后,我们便开始挖起了地道。” “歌厅里出现神秘声音后,歌厅老板报了案,我们也多次去调查,你们为什么 不及时收手,还要继续挖下去呢?”年长警察严厉地说。 “你们到歌厅来调查的事情我完全清楚,每次你们一来,我都躲在暗处偷偷监 视。开始,我们确实不敢再挖下去,但后来你们的调查不了了之,而且包括歌厅老 板在内的很多人,都把那种声音当成是鬼魂在作怪,于是我们又放心大胆地挖了下 去。”建材店老板说到这里,指了指年轻警察说,“特别是后来只有他一个人来调 查,使我们误以为你们的思路根本没往地道方向想,所以我们的胆子更大了。” “其实那个时候,你们的地道已经挖到了密室下面,只等虫草入室动手了,是 这样吗?” “是,我几乎每天都要到药店去了解一下情况。虫草一运到,当天晚上我们就 动手了,没想到的是,你早就等候在密室里了。”建材店老板沮丧地说。 “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地道里的白骨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们在挖地道时挖出来的,当时三具白骨叠在一起,让人感觉很恐怖。 我们挖出来后,不敢运出去,便弄了些稻草盖了起来。”建材店老板说,“至于这 些白骨是怎么埋在歌厅下面,我们兄弟俩完全不知道……” 建材店老板被押下去后,年轻警察说:“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这三具白 骨会不会与他们兄弟俩有关?” “尸体高度腐烂只剩下白骨,显然不是他们所为。”年长警察点燃一支烟,说, “很明显,这三具尸骨是他们挖掘地道时,不经意间挖出来的。”“那凶手会是谁 呢?”年轻警察大惑不解。“歌—厅—老—板—”年长警察沉吟了一下,一字一顿 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三具尸骨正是他的准岳父岳母和未婚妻。” “啊?”年轻警察更加迷惑了。 “其实当初进入房间强奸并杀害一家三口的真正凶手,并不是所谓的地痞,而 是歌厅老板本人。”年长警察一语惊人,“这可以说是一起世间少有的奇案——我 也是看到白骨的那一刻,才彻底坚定了自己的推测。” “你能说得明白一点吗?” “好吧,我简单给你说说我的分析。”年长警察吸了口烟说,“歌厅老板自首 后,我曾经请国外的同行协助调查了一下他的过去,发现在他未婚妻一家回国之时, 他已经染上了毒瘾。而未婚妻因他吸毒,想与他断绝关系,他杀害未婚妻一家的目 的,很可能是为了夺取房产,以满足自己日益膨胀的吸毒需要。” “杀害一家三口的,不是那个地痞吗?” “现在看来,那个地痞只是一个替罪羊。没错,他是喜欢歌厅老板的未婚妻, 不过,他从没接近过她,据国外同行反映,凶案发生的当晚,这个地痞当时在云南 边境参与贩毒,被同行黑吃黑打死在一个山洞里。歌厅老板自首后,谎称地痞是他 打死的,其实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我还是不明白,歌厅老板怎么会杀害自己的未婚妻呢?” “也许他当时只是想杀害准岳父岳母,并不想杀害未婚妻,可是没想到先误杀 了她。”年长警察说,“杀人的当晚,他应该又很快返回了,并在其后的两天内, 悄悄在屋里挖下大坑,将三具尸体掩埋了起来。之后,他伪造了未婚妻一家被杀、 尸体不知去向的凶案现场。” “既然案子无法侦破,那么多年后,他为何又回国租下那幢房子?这样不是自 投罗网吗?” “我想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正如他自己所说,未婚妻一家的死在他心 上烙下了厚重的烙印,让他的灵魂时刻不得安宁;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担心掩 埋在地下的尸骨被人发现,所以他回国后,租下这幢房子开起了歌厅。”年长警察 说,“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建材店弟兄俩挖掘地道的声音传到地面,这让他大为恐 慌,他不知道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在经历了痛苦和焦虑不安的煎熬后,他选择自 首并编造了一个谎言,将多年前的凶杀案推到那个地痞身上,而自己则成了一个惩 治凶手的英雄——他其实早就研究过国内的法律,知道这种情况法院不会重判。” “原来如此!”年轻警察恍然大悟。 “走吧,咱们现在就到看守所去提审歌厅老板,”年长警察说,“有些细节的 东西,我还不是很清楚,看来只有他才能说明白了。”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城市越来越明亮的晨曦中。